第3章 救星(2 / 2)

她那一身齊胸銀紗水緞長襦,裏頭罩著一件金絲碧羽繡繪的雲錦,看似簡單隨性,可明眼人都看得出這襲華裳貢錦分明是出自梅家手筆,論其價值可當得曹遊三年食俸。

凡是與梅家沾親的人都免不了把富貴掛在身上,衛相千金自然也不會例外。

“掌櫃的,你這腿怎麼了?”衛嫤看了謝掌櫃一眼,她眼光毒得很,完全繼承了其父的犀利老道,不用後者開口,她已猜出了八九分,“又是姓曹那個混蛋幹的?哼,隻躺了四十幾天就出來了,看來是我沒掌握分寸,上次揍他揍得太輕了!”

掌櫃的冒了一頭汗,膽怯地往樓上看了一眼,沒敢接話。

曹遊本是坐在臨街的窗邊享受著家丁的捶腿服務,隱隱聽見湖邊有人說話,當即起身離座奔到了廊下,身後的人也不敢怠慢,跟著一呼啦到了欄邊。

她果來了!遠遠望著衛小姐那張如花似玉的臉,曹遊惡狠狠吞了吞口水。

這姑娘長得是天香國色,可惜卻是隻人見人怕的母老虎,可恨!直恨得他如百爪到心,從牙根到心底都直癢癢!

衛小姐似有覺察,緩緩舉頭與他對望,凝視半晌,生生自皓齒間吐出兩個字:“雜碎!”

氤氳水霧之中,居然在瞬息間卷起一叢殺意。

曹遊的臉變得像鍋底黑一樣:“你說誰是雜碎?”

想起前幾次的慘痛遭遇,他忘記了剛才的得意。

新仇舊恨堆棧在一起,那還上著夾板的胸口又鈍痛起來。

上次啊,這個姓衛的小丫頭帶了十幾個人,打斷了他三根肋骨,生生把國舅大人從蛤蟆揍成了青皮王八……

傷筋動骨一百天,曹遊卻是報仇心切,在床上勉強躺了一個半月便嚷嚷著要出門,他花了大筆銀子招徠了一群江湖人士,一清早便衝進了天香招裏守株待兔,果然,這得來全不費功夫,該來的真的來了。

可是站在仇人麵前,為什麼,為什麼他的腳會發抖呢?

之前為了壯膽,他特地將愛做的事都做了一遍,昨天還忍著痛上了青樓,今兒一早便闖進了賭坊,隻不過他不太走運,昨夜劇烈運動差點將腰給閃了,今天一大早又輸了銀子。

出師不利,心情更是異常糟糕,被人羞辱,麵色愈加不好。

“我說你啊。都說你爹是個老雜碎,養了個你這麼不中用的小雜碎。”衛嫤笑眯眯揚起眉毛。

掌櫃的看看樓上,又看看眼前,冷不丁被風吹著打了個寒顫。

衛嫤腰杆筆直地站在船頭,猛地將手按向腰間,預備拔劍,可是……她忘了……她根本沒有帶劍!不,應該是說,她找遍了整座相府,也沒看到一把像樣的劍!

她本來想把廚房裏那把柴刀捎上的,可是枇杷這丫頭說,那東西太像破銅破鐵,會刮壞這件好衣衫。這衣衫可是要穿給予聆公子看的。

淚!那把柴刀哪裏是破銅爛鐵啊?那可是上好烏金鍛鑄的好刀啊……就是形狀寒磣了點。

還有,她為什麼要巴巴地打扮給那個笨蛋看?為什麼衛小姐會有這麼奇怪的嗜好啊?

拔不了劍,那……拔蘆草吧,總不能失了氣勢。

想到這裏,衛嫤衛大姐開始氣勢洶洶的拔蘆草,手起手落,蘆絮亂飛。

大腦袋的小丫鬟看著一怔,貓腰從船艙裏鑽出來,大聲道:“小姐,拔蘆草這種粗活交給枇杷就好。”她嘴快手更快,轉眼就利索拔下了一大片,邀功似的抱在麵前。

衛嫤停下來,看著枇杷懷裏的蘆草,心裏挖涼挖涼的……

一時激動,又演錯角色了……

她現在是衛嫤,不再是卓樺……

她再也回不到以前那種自由自在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