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鴉俱樂部位於老城的一所舊小區,是社區老辦公室改成的,門口有幾株高大的槐樹,繁茂的枝葉裏隱藏了不少白色的小花苞,再過一段時間,這裏便會下槐花雨了。
黎昕趴在窗口看著,現在裏麵安安靜靜的,幾個月沒來了,裏麵擺設變了不少,看得出好多設施是新設的,牆被重新粉刷過,一麵牆上有新塗畫,那彩色蓬勃著力量,讓她一看就手癢癢。
一個紮了小辮的男孩子拎著一隻顏料桶從她身後走過來,這是塗鴉俱樂部的發起人小丁,他看到黎昕不由得楞了一下,驚訝地問道:
“黎昕,好久沒看到你了,怎麼這麼早跑我們這兒來了?”
“來看看大家,都好嗎?”
黎昕回頭,“進去吧,我們最近有了一個讚助商,正在準備國內的塗鴉大賽。”
小丁把小桶放到門口的水池裏,打開了門,邀請道。
“是嗎?太好了。”
黎昕驚喜地說道:
“一直等這樣的機會,準備得怎麼樣了?”
“還行。”
小丁撓了撓腦袋,國內的塗鴉市場並不好,更不可能隨便亂畫,那會被城管追著滿街跑的,他們也隻能在舊的,廢棄的牆上試試手。
“讚助商是誰啊?”
黎昕仰頭看著畫,好奇地問道。
“大家都叫他四哥。”
小丁倒了杯水遞給黎昕。
“啊?”
黎昕更加驚訝了,雷仁?他讚助了塗鴉俱樂部?玩什麼把戲?
“等下他會過來,他這段時間一直跟著我們學畫畫,喏,這個就是他畫的。”
小丁指著旁邊一個畫架,畫上不過是幾個的蘋果,偏偏被他畫成了圓不像西瓜扁不像冬瓜的模樣,顏色倒是鮮豔,七彩的!
“四哥還會拉小提琴,就是畫畫太沒天賦。”
小丁又拿出了一疊雷仁畫過的畫,上麵畫了不少小貓小狗,還有一張,那長長的是梯子,梯子上有個紮辮子穿裙子的小人,小人手裏還舉著一支筆,梯子下還有一個穿著背心,一隻腳長一隻腳短的小人,正在搖晃梯子,像是小學生畫的圖畫一樣,無一例外的全有鮮豔的顏色。
“四哥來了。”
小丁一麵放下畫紙,一麵轉身招呼道。
黎昕轉身,雷仁正一麵打哈欠一麵往裏麵走,身上一件灰色T恤,牛仔七分短褲,腳上趿著人字拖,手裏還提著一隻大杯子,頭發短得不能再短,露出了青色的頭皮。
“黎昕?”
他一看到黎昕,立刻眉開眼笑起來,幾步就上前來,伸手就摟住了她的腰,另一手往她的臉上捏著。
“我說女人,你這也太驚喜了吧?”
小丁在旁邊看得一楞一楞的,黎昕連忙擺脫他的手,小聲說道:
“你搞什麼鬼呢?”
“我準備用藝術陶冶我偉大的情操,這是你教育我的嘛。”
雷仁把茶杯放下,看著畫架上的畫,唇角驕傲地揚起來:
“怎麼樣?是不是充滿了後現代主義氣息?”
“你過來!”
黎昕捏著他的袖子就往外拉,七七那裏,被肖桐占據了,已經斷了她一條財路,這雷仁要是把俱樂部也占領了,她可真得去擺地攤賣紅薯和城管哥哥們做偉大而殊死的鬥爭去了。出了門,直接拉著他到了槐樹下,黎昕不悅地問道:
“你搞什麼?為什麼突然來學畫畫?”
“想學啊。”
雷仁揚了揚眉,眉梢的小疤快活地抖動了一下。
“你……不要這樣好不好?你難道不知道傅雪有孩子了?做男人不知道要負責任嗎?”
黎昕終於忍不住說道。
雷仁的臉色垮了下來,他扒開黎昕轉身就往畫室走。
“雷仁,你這樣我不會接受的。”
黎昕想到傅雪那晚在酒吧的話,不愛他,就不要給他希望,她再背負不起勾引別人男人的罪名。一個肖桐已經讓她無力招架,再來個雷仁,她真是無處可逃了。
“接受什麼?黎昕,我隻做我想做的事,喜歡我想喜歡的人,我讚助俱樂部也是我自己的事,和你無關,你無權幹涉,我更不會纏著你,你別高估了自己的魅力。”
雷仁淡淡地說著,他和傅雪之間的事,不是黎昕可以理解的,他也不會去解釋給她聽,依她的性格,隻會同情傅雪,然後離他遠遠的。
他來學畫,隻是好奇,明明很反感他,可是她站在那樣高的梯子上,聚精會神地畫著,青草地,碧雲天,牛仔,還有她送他的“看門美女”,他好奇,難道畫畫真的可以讓人這樣沉靜,不聽不聞不管身邊的人是誰?
“進來吧,把你的鑰匙拿去。”
他走到門口,轉身看著站在樹下目瞪口呆的她,這還是他第一回用這樣的口氣和她說話,讓黎昕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什麼鑰匙?”
黎昕合上了微張的嘴,有些不自然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