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集市上隻有三三兩兩的小商販開始擺攤,京城還未開始它的繁華。
“噠,噠,噠,噠”馬蹄聲不急不緩。幾個百姓聞聲望去隻見一輛極為張揚華麗的皇家馬車從正陽門出來,在幹淨的青石街上穿過,慢悠悠的向城門口駛去。沉悶了近半月的天氣,因昨夜一場大雨清爽起來,屋簷還滴著雨水。人們的興致格外高漲,“看見沒,那可是長公主的馬車”。
馬車內,一雙指尖圓潤指甲乳白的玉手接過一旁遞上來的玉蘭花帕子將嘴上沾染的糕點屑末抹去。待會就要見到阿歸姐姐,可不能讓她笑話了去!謝櫻靠著軟墊眯著眼睛,一動一靜美人如畫。嗯,時候還早先睡一會也不妨事。宮女姚黃見狀,止住笑意掀開一點點車簾,示意趕車侍衛再放慢一些速度。
約摸半個時辰過後,姚黃輕輕喚醒睡美人,“公主,已經到了城門外再過不久宴將軍的隊伍就該到了。”“嗯,聽著外麵的聲音好熱鬧啊!”謝櫻語氣神色之中不免有一絲期待,大周對女子的束縛雖然要比先朝開放許多,但皇家公主拋頭露麵出現在宮外的情況還是不要發生為好。
城門十裏外,宴家軍在路上行進著,原本平坦寬闊的大道上坑坑窪窪的全是泥水,大路兩邊是鬱鬱蔥蔥的樹木,空氣很清新。得勝歸來的將士們意氣風發,一個個臉上難以掩飾興奮之情。闊別故土十年,戰場上馬革裹屍浴血奮戰,無論戰勝或戰敗心中最記掛的都是家中親人,近鄉情怯,十年前投軍時說好一起光宗耀祖的朋友兄弟如今卻不在身旁,埋骨沙場。將士們的心情越來越複雜,宴歸喬也不例外。
“左副將。”宴歸喬騎馬走在前麵,抬手示意後麵的副將左歇上前。
“眾人聽令,原地休息一刻後進城。”左歇一聲令下,一萬人的隊伍沒有發出一丁點嘈雜之聲,莊嚴平靜的停在原地休整,沒有出現有人坐著有人站著的混亂情況。軍隊紀律可見一斑。
“將軍,回京之後恐怕你我再難有機會同陣殺敵了!”左歇視線固定在身後的隊伍上,站在宴歸喬身側突然感歎。北疆已平,新帝最大的威脅也已經消除,俗話說“狡兔死走狗烹”雖然皇上不至於要他的命,但他這個副將恐怕以後又要過以前那樣錦衣玉食百無聊賴的生活了!
“左歇,會有機會的,隻要你我沒死。”天下太平固然是好,但人心的欲望貪婪卻是天性,眼下看著天下太平,誰又知道下一個十年會發生什麼?左歇看著這個身高隻到他肩膀的女子,百感齊生。多年並肩殺敵,他對宴歸喬早已經是無條件的相信服從。如今誰能預料到,十年前惡名遠揚的京城霸王,左丞相怒其不爭的嫡次子,會對一個女子由衷敬佩,甚至產生了不敢言明的情意。“既然你這麼說,那我恐怕要長命百歲嘍!”宴歸喬被逗得一笑,“但願你我老了能品茶飲酒,不被戰亂所擾。”
長命百歲,品茶飲酒麼?如果我想“琴瑟和鳴”呢?
“駕……”隊伍正裝待發,馬兒嘶鳴。宴歸喬揮手向城門前進。
“恭喜宴將軍得勝歸來,恭喜將軍得勝歸來,恭喜將軍得勝歸來。”百姓們自發在城門前迎接,大聲叫喊著,“天下太平嘍!天下太平嘍!”氣氛十分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