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天剛擦黑,月兒還未升起,布置華美的飯廳裏就傳來一聲歎氣聲。
這裏是江湖首富,蘇北淩家所在的淩家褒,而歎氣的人正是淩家老爺,淩家老爺是皇家太傅出身,二十年前辭去官職當起了商人,專門給江湖各路人士設計製作兵器,且不分正邪,隻要有錢,淩家通通歡迎,在江湖上混了二十年,名望錢財什麼都有了,可偏偏煩心事也越來越多。
“老爺,您這又是怎麼了?飯菜不合口味嗎?”淩大夫人第一個發現淩家老爺的異狀,關切地詢問,珠翠的步搖隨著頭的擺動,搖曳生資,頗有一番風韻。
“袖兒今年都二十了吧,自從上次那個司徒家的小公子被袖兒一拳打掉兩顆門牙開始,怎麼也沒個人上門提親了?難道我淩家要招個夫婿,還要自己上門不成?”淩家老爺現在最煩惱的就是他家大丫頭,淩袖兒。
此話一出,原本還熱熱鬧鬧的飯桌上,立刻安靜了下來,四位夫人的臉色個個由青變白,再由白變成鐵青,尤其是淩大小姐的生母淩大夫人,更是低頭不語,頗有些悔恨,自己怎麼生了個怪胎。
淩大小姐生得倒是不錯,跟她娘親一樣,典型的江南女子的溫婉模樣,卻是個典型的武癡暴力狂,家裏上至管家下至家丁,沒一個能逃得過她的毒手,光是禍害自家人也就算了,可偏偏那丫頭在武學上又頗有悟性,無論哪路工夫到她手上,沒幾天便會無師自通,經常去別的門派挑釁,名門正派的武學宗師又不屑跟她一個小丫頭動手,她就欺負人家徒弟非逼別人給她動手不可,有一次竟然鬧上少林寺,將十幾個剛入少林的新弟子,打得哭著要離開少林還俗,將向來和氣的少林寺住持檀青大師氣得一捆囚龍索將她鎖了住,並且親自押送回了淩家,淩家老爺羞愧的差點當場撞牆而死。
這樣的女子尋常人家是不敢娶的,於是淩家老爺縷著胡子冒出一個大腦的想法:“我決定送袖兒去參加明年的選妃大典,不過在這之前要給袖兒請個先生,好生教導她。”
這個想法不但大膽,而且冒險,但是淩家老爺決定的事,誰也不敢說什麼,於是淩家四位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然一個個都冒了一頭冷汗,卻沒一個人敢提出反對意見,隻好裝做沒聽見,低下頭繼續默不作聲地吃飯。
半月之後,京城越安王爺府。
“王爺,您真得要去淩家?”
天色暗了下來,布置得相當雅致的書房裏,卻並未點燈,月光透過雕花的窗戶透進來,隱約可以看見紫玉香爐裏有星星點點的光點閃耀,一名書童模樣的少年站在紅木書案旁,看著自家主子用手摸完書信,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來,有幾分擔憂地問道:“王爺,這淩家可是江湖中人,您何必親自前去?有事,讓小的代您去辦不行嗎?”而且這淩家人怎麼知道王爺是天生眼盲,書信都是經過特殊處理的,將字刻在了竹片上,要知道王爺一向深居簡出,朝堂之上見過王爺的人都很少,更不用說是江湖中人。
“無礙的。”書案後麵傳來一個溫潤如玉的聲音,光線很暗,看不太清他的長相,隻隱約能辯出他的輪廓,猶如天然生成的美玉,每一個弧度都完美的渾然天成,最讓人在意的是他一雙眼睛,雖然天生不能視物,卻生得極好,泛著月般的輕輝,在昏暗中猶自明亮,他說著話轉過身來,將竹片製成的書信放到桌上,“淩家老爺二十年前曾是我的恩師,他親自相邀,我理應前去,況且淩家現在是江湖首富,若他家大小姐真能入宮為妃,對朝廷也是一樁好事,至少籌措軍餉時,皇兄就不必那麼發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