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河一怔,原來柳玉寒竟能吹如此淒婉的音律麼?
這麼想著,便自顧自推門進去。房間裏香熏迷人,煙霧繚繞。她一眼便看見一白衣小童正蒙著眼,塞著耳,站在角落吹笛,原來是專門的樂師,難怪吹得如此美麗。
柳玉寒正坐在床沿上,上衣脫掉了,露出消瘦的上身。柳襲纓坐在他旁邊,手裏舉著幾支針灸,正刺向柳玉寒的左臂。而柳玉寒赤裸的左臂上……儼然是一朵紅蓮正在燃燒!
“天……”洛河低聲驚呼,直直的盯著柳玉寒胳膊上那一朵綻放的紅蓮,“這是……紅蓮毒?”
前幾日她隨便翻書時正到翻到一本希奇古怪的醫書,上麵什麼怪病都有。其中這紅蓮之毒給她留下了極深的印象,此是見到一樣的症狀,讓她驚得話都幾乎說不出。
紅蓮之毒是南方特有的奇毒,與白蓮之毒為一對,是傳說中的對花毒。白蓮之毒乃天生隨人,是凝固血液使其凝結成冰的劇毒,毒發時因血液成冰而全身僵硬無法動彈,最終會成為一具凍屍。白蓮之毒極其稀有,相傳近百年才可能有一人攜帶此毒。而白蓮之毒,卻隻有紅蓮之毒可解。但一旦使用紅蓮之毒,雖然是以毒攻毒,卻不能根治。患者隻有忍受兩者的痛苦,使自己不死。曾經所有染有白蓮之毒的人,無一活過十五歲,都是因為無法忍受紅蓮之毒帶來的痛苦折磨。
古書雲,紅蓮獄火。白蓮擅水,紅蓮擅火。正常人使用紅蓮之毒必會在半刻之間燒盡五髒六腑而亡。而染白蓮之毒者使用紅蓮毒,雖不會亡,卻要忍受水火相克帶來的痛苦。此痛苦就相當於忍受全身都在燃燒一般,每一刻都是煎熬。且一旦使用紅蓮之毒,就絕對不能染半點風寒,抵抗力奇弱,否則隻有死路一條。
怪不得他如此清瘦,無論冷熱總穿著厚厚的皮裘。
洛河震驚的想到他這近二十年是如何度過的,試著體會了一下身體中又如烈火中燒,又如寒氣侵心的矛盾感覺,不覺全身發了個抖。
“哇……”正當洛河想入非非之時,柳玉寒一口鮮血已經吐了出來。洛河搖了搖頭,長長歎息。柳玉寒果然非等閑之輩,先不說小小年紀就能忍受施毒時的痛苦,就是十八年來一直忍受著紅蓮之毒,就讓人不由得敬他三分。
“好了好了……”襲纓看了那笛童一眼,確定他沒有摘下眼罩偷看,同時終於插進了最後一根針灸。那些針排列起來,卻正是勾勒出那一朵鮮紅的蓮花。
“好熱……”柳玉寒迷迷糊糊的靠在床上。
“玉寒,再忍忍,馬上就好。”柳襲纓拿起旁邊的毛巾在臉盆裏浸了浸,輕輕擦拭柳玉寒燒得通紅的臉。
“好了。”柳襲纓拔出最後的針灸,鬆了口氣,神情疲憊的笑起來。
“呼……”柳玉寒也在同時鬆了口氣,“多謝。”
眼看著兩人向這邊看來,洛河卻沒辦法拔腳逃走,隻得硬著頭皮對上二人詫異的眼光。
“你怎麼在這裏?”柳玉寒冷冷的問,他的眼色冰冷如雪,聲音仍然因虛弱而微微顫抖。
“我、我聽你屋中有笛聲,便不小心闖進來了……”洛河決定實話實說,“抱歉。”
“笛聲……”柳玉寒看了一眼笛童,那想必是為了讓柳玉寒轉移對於痛苦的注意力而專門設置的人。他對笛童說道,“你走吧。”
感覺到軒主在對自己說話,笛童起身便走,柳襲纓也隨他離開,臨行深深的看了一眼洛河,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