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頭和臉都用黑布蒙著,隻露出一雙淩厲的眼睛,在這墨色的黑夜中閃動。
“爺,禁衛軍已經撤了,現在是否回府?”其中一個是虎背熊腰的壯漢,恭敬地問著另一個瘦弱卻冷冽的男子。
他還是想不明白,這一群小乞丐有什麼好探究的?尤其是今天那個大言不慚、忘恩負義、目中無人的臭乞丐。此時還這般囂張在分著乞討回來的饅頭,那餓死鬼的模樣,真讓他鄙視。
以他們的功夫,想躲過禁衛軍回府,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主子卻願意在這個屋頂上呆了一個多時辰,也不知為了什麼?不過,主子做事一向深不可測,他也不便多問。
“嗯。”男子閑情逸致地站了起來,那雙骨骼分明卻白潤如玉的手似乎沾了一粒沙子,隻見他英眉緊皺,十分不喜地拍了拍。
那優雅的動作輕易就牽動了周圍的氣流,壯漢臉色一變,他竟然明顯感受到了主子心中的不快?
是他做錯了什麼,還是說錯了什麼話?
剛想低頭領罪,卻不想主子先開口:“走吧。現在正是用人之際。”
說完,就消失在夜色中,仿佛不曾出現過一般平靜無波。但壯漢卻理解了男子的意思,可是幾個小乞丐有什麼能耐?
就著清涼的井水吃了饅頭,又喝了恒子熬好的創傷藥,謝飛絮突然就困得睜不開眼睛了。她就地躺下,沉沉地睡了過去。今天幾經生死輪回,實在是太累了。
現在身邊都是信得過的人,生命不再受威脅,她可以安心睡個大覺了,完全不在乎這是在夜深露重的院子裏。
等恒子幫月兒、米兒洗幹淨鞭傷,再敷上一些藥物之後,才發現謝飛絮早已天地為被,隻見她大大咧咧平躺而下、四腳朝天,睡得不亦說乎。
恒子啞言失笑,她一個女孩子哪裏來的這麼灑脫隨意呢?
“月兒、米兒,你們兩個進去六爺那房,把床鋪都收拾一下,今晚你們三個女孩子就先將就一下,明日再洗刷幹淨。以後你們女孩子都得收拾得幹幹淨淨才好,來日等攢些銀子,哥哥再給你們換新的。”恒子轉頭對對剛洗刷一番的兩個女孩兒低聲叮囑道,語氣中盡是寵愛。
這個院落很小,房子更是破舊不堪,主屋隻有三間泥坯房,外加一間用石頭隨意疊起來的灶房。
十幾個乞丐男女分開各一間,裏麵空空蕩蕩,潮濕陰暗,窗戶更是破敗漏風,夜晚大家都是在冷冰冰的土炕上一躺,縮著就過了一夜。而另外一間自然就是六爺的,家什自然要齊整一些,至少炕還是熱的。
“對,給你們換新的。”在井邊,正在努力搓洗自己滿是汙垢的小手的粒子,也附和地點頭。
剛剛恒子哥和他說,以後掙錢就是他們男子漢的事情了,想想就心情澎湃。他可要努力乞討才行,要多掙點銅板,給幾位姐姐買很多好吃的,還要給她們買幾身街上擺的漂亮衣服。
“哎,我們這就去。”米兒已經沒有剛才的害怕,雙手穩穩地捧著蠟燭,和月兒並肩走進屋內,光明一路伴隨,兩個孩子低笑的聲音清脆如同山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