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氏好不容易順過氣了,蒼老的手顫抖地指著門外,激動地道:“哪裏來的瘋子,問清楚沒?竟然衝撞我的孫兒?查,這件事必須給我查清楚,休得汙蔑我的絮兒。”
馮氏忙勸,“可是娘,這人說他是認識絮兒的,媳婦就怕絮兒是不是傷了頭忘記了這回事,傷及了無辜。”
“你莫不是糊塗了?”老夫人氣得兩眼發直,死死瞪著馮氏,“老婆子我病了,並不代表我糊塗。”
“娘,我也是……”馮氏麵上委屈不已,心裏卻暗暗吃驚。
鄭氏不耐煩地打斷,“行了,將那人送去衙門,這事休要再在孩子們的麵前提起。尤其在絮兒麵前,她說記不得便記不得。”
“是。”馮氏溫順地低頭。
可,鄭氏並不打算就此放過她,板起蒼白的臉道:“你持家也有些年頭了,不說完美無瑕卻也八麵玲瓏,各方麵都拿捏得很好,在外名聲也是甚好,可別煩了糊塗,白白糟蹋自己不說,還斷送了幾個孩子的名聲。”
馮氏一驚,忙跪下,勉強扯了一個笑容,道:“娘……哪有怎麼嚴重?媳婦不過是擔心虧了絮兒……”
聽鄭氏的意思,雖然不曾懷疑是她背後操作,但也明顯責怪她處事不周,盡想著是不是謝飛絮認識的人,而沒有將閨女的名聲和安慰放在第一位。這和她往日的沉穩果斷明顯不相符合,有心人稍加一想,便知道她這個嫡母想趁機抓庶女的小辮子。
“真為她好,昨晚就該將那瘋子送衙門去。”鄭氏恨鐵不成鋼,不過心中也自知作為一個嫡母,除非腳下無子女,要不又如何能真心實意對庶子庶女好的?隻要不生出害人的心思,便也該謝天謝地了。
想到這,鄭氏也沒再為難,筋疲力盡地躺了下去,這才讓馮氏起來,“好了,你畢竟還年輕,有些考慮不周的地方也是正常,這一路也辛苦,起來回去歇著吧。”
話雖這麼說,但鄭氏心裏終究是不舒服。這哪裏是年少不懂?她這個嫡母分明就是有心縱容,想讓絮兒出醜。
若絮兒是一般的庶女也就罷了,哪有庶出的不在嫡母手中吃過暗虧的?但是她的絮兒不同啊,難道馮氏不知道?
“謹記娘的教誨。媳婦有錯,自當受罰,願到佛堂抄寫經書,向母親請罪。”麵對心裏已有戒備的鄭氏,馮氏不起來,反倒老老實實叩頭下去,這強硬的力度,任是經曆無數風雨的鄭氏也毫不懷疑她的悔改之心。
因而此刻也不免有些心軟,她這個媳婦為人處事都沒得挑,人也孝順,唯獨這件事有那麼一點小瑕疵,罷了,人無完人。
“一把年紀了,還去佛堂抄經書,你不怕孩子們笑話,我倒是怕孫兒怪我為老不尊。好了,這件事休得再提,回去歇著。”
這下,馮氏才確認這個老不死的是真不怪她了。便溫順地跪安退下。
富貴奢華的屋內終於安靜了下來,這時的鄭氏早已力不從心,她由著於嬤嬤服侍喘了口氣,才慢悠悠地道:“阿珍,你可看見絮兒?她傷得嚴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