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入十一月,山城便迎來了第二波寒流。
她站在露台上看著夕陽漸斜最後沒入地平線下,帶走了最後一絲光與暖,身體漸漸地感覺到了透骨的冷意。在夜幕徹底降臨之前宅子裏的燈陸續地亮了,頂燈、壁燈、廊燈……連花園草叢裏都散落著燈光,大概是藏得深了於是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門被輕叩了幾下,沒有得到回應卻還是進來了。傭人布置著杯盞盤碟時沒有發出一絲聲響,顯然是訓練有素。等轉過身時,人早已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用餐完畢後她斜倚在在旁側的貴妃榻上,冷眼看著沉默的仆傭手腳利落地收拾殘局。其中一個大約是新來的,翻桌布時一個不慎將銀質的餐叉掉落在地上。厚實的地毯穩穩地承住,沒有一絲的聲響。這個房間,這個宅子,這裏所有的一切,在她麵前永遠是安靜而沉默的。
初來的時候這差點沒逼瘋了她,她吵過鬧過甚至和他撕扯過,但是統統沒有用。他總是含著笑說好,我知道了。回頭換了一批人依然是這樣,漸漸地她也累了、沉默了。
他太了解她了,知道用什麼樣的人用什麼樣的方式來一點一點消磨著她的意識。她像是他長年累月攥在手裏的一塊石頭,哪怕生來再棱角銳利也在這積年的歲月中被磨殆得失了本來的模樣。
他想要她是什麼,她就得是什麼。
吹幹頭發,將自己裹進散發著淡淡茉莉香味的被子裏,輾轉許久卻沒能入睡。越是安靜便越是心神不寧,索性默數起了綿羊,才數了不到一百隻便聽見隱約的汽車引擎聲。她呼吸一滯,緊緊地閉上眼睛。
樓下,管家將男人迎進正廳,例行公事地報述:“……今天天冷,也就沒去花園散步,就在露台看了會兒書,午睡了兩個小時。”男人靜默了片刻,問道:“湯有繼續喝嗎?”管家遲疑了一下,說:“有的。”
他滿意地轉身上樓。去浴室衝掉一身的風雪霜氣後披著浴袍出來,見床上隆起的小山包仿佛動了動,臉上便有了絲笑意。上前掀起一角,身子一側便躺了下去。身邊的人有意無意地往旁上挪了挪,原本均勻的呼吸也變得凝滯。
他麵色微沉,貼近她將手臂枕在她腦後,另一隻手則牢牢地梏在她腰上。這種強橫而獨占的姿勢讓她的整個背部與他的胸膛緊緊貼在一起,男人的力量與熱度透過柔滑親膚的絲質睡衣擴散到全身。
很快她便覺得額角冒汗,想往前挪挪尋塊涼點的地方可身後的人綴得緊。她想起身掙脫,可又實在不願意看到他的臉。腰上的手緊了緊,男人醇厚又略有些低啞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睡不著?”
她覺得沒有再裝睡的必要了,一邊說著熱一邊將自己掙脫開他的懷抱。他伸長手將她撈回來,“這樣最容易著涼。”他緊緊地貼著她,彼此親密無間的程度令她倍感羞恥。
男人低頭汲著她頸間的香味,呼吸慢慢急促起來:“乖,別亂動。”她雙手緊擰著被子身體僵硬著。他股間的火熱緊緊地抵著她,難耐地磨蹭。唇含著她略有些冰冷的耳沿上下滑動,舌尖在上頭溜過,隨著她身體的輕顫慢慢往下含住了耳垂。
原本扣在她腰間的手也鬆開來,緩緩地往上攀爬著。在一起這麼多年,他太清楚她的弱處在哪裏,也知道如何用最短的時間讓她戰栗起來。
他的手指在她腹下盤旋打轉,似有若無地挑逗著,埋在她耳邊的呼吸卻是無比地平穩。這樣的遊刃有餘令她反感,而他身上的沐浴乳香味更令她惡心不已。無法控製住胃部的痙攣,她推開他衝去衛生間吐得天昏地暗。
男人站在門口,眼眸半垂著看不出情緒。
一直到再吐不出任何東西來,她才強撐著站起來漱了口,一步一步地挪回床邊虛弱無力地躺下。過了很久他才再次躺到她身邊,手僅僅隔著被子搭在她腰間,冰冷而沉重。
“……素素,我們怎麼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