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的雄武軍和靜江軍這次跟隨林仁肇上岸的一共有將近三十個指揮,在接到了林仁肇的將令之後,立即停下了對效順軍的追擊步伐,迅速集結布成方陣,然後再緩步向前推進。
林仁肇則帶著十幾個親兵排眾而出,騎馬小步上前觀望周軍陣勢。
小心翼翼地往前跑了約莫有一裏地,林仁肇的眼前赫然出現了一道白線,就好像是江潮海潮一樣平鋪在河灘上,靠著淮水的右邊要矮一些,而左邊則要更高一些。再往前跑了個十幾步覷近了看,林仁肇發現那一條白線正是周軍的盔纓,白色的盔纓在鐵甲鐵兜鍪之上顯得是特別的醒目,周軍嚴整的陣型讓白色盔纓幾乎連成了一線,宛如在牆頭刷了白灰的一堵矮牆,矮一些的是步軍,人人手持槍棒一類的兵器;高一些的是馬軍,他們卻還沒有拔出佩刀。
真是勁敵啊……林仁肇在心中感歎著,然後就駐馬不前了。
等到自己所率軍隊的方陣緩步來到身後,林仁肇就勢讓他們站定,自己再進入方陣回到中軍指揮位置。看了周軍的陣勢以後,林仁肇不打算主動進攻了,雙方兵力都是差不多的,其中周軍有一半是騎兵,不過在淮水中唐軍還有數百艘船正在趕過來,屆時這些船隻雖然無法緊靠到岸邊來拋射石彈,卻也能發揮一些作用。
真是勁敵啊……郭煒看到南唐軍的陣勢之後,同樣在心中感歎著。
南唐軍排成了一個防騎兵的大方陣,第一排是長牌手,手持巨大的旁牌遮護住身後;後麵應該是幾排長槍兵,前麵挺起的槍尖已經伸出到了旁牌的外麵;再往後應該就是步軍必備的弓弩手了,隻不過沒有隨軍帶著巢車,郭煒無法看到。整個方陣是相當的嚴整,開始推進過來的時候也是相當的有序,要走了十多步之後才需要暫停一下來重整隊形,顯然是訓練有素指揮有方的勁旅。
一開始竄過來窺探軍勢的南唐軍大將,莫非就是那個林仁肇林虎子?膽子還真是挺大的,明明他手頭沒有什麼騎兵,而對方很明顯有大量的騎兵,他卻也敢脫離大隊前來窺探。而在看過了錦衣衛親軍的陣勢之後,他立即就下令停止前進,這也就不好說是膽小了。
為什麼不一鼓作氣乘勝進攻呢?兩軍今天總歸是要交戰的,不管是看南唐軍的根本任務還是看林仁肇先前的舉動,他都不應該是會回避決戰的,而且也回避不了。這就是說林仁肇是在等著周軍進攻了,問題是他為什麼要等?他在等什麼?
郭煒在腦海中把所有的情報都過了一遍。是了,船隊,淮水中的船隊,前麵效順軍的潰兵曾經提到過,南唐軍的戰船是可以用拋石機向岸邊發射石彈的,而自己這邊的船隊還沒有這麼快趕過來。
不過……郭煒在心中冷冷一笑,錦衣衛親軍可不是倉促遇敵驟然失去主將的效順軍,錦衣衛親軍手中的武器也不是射到百步之外就綿軟無力的弓箭。
看看對麵嚴陣以待的南唐軍方陣,雖然郭煒並不畏懼即將趕來的南唐軍船隊,不過也沒必要讓林仁肇如願。你不來就我,那麼我來就你,寇可往,我亦可往。
隨著號角聲的提示,看著中軍的分隊旗號揚起,在各指揮整齊的腰鼓聲中,龍槍軍輕抖韁繩放馬緩步前壓,金槍軍中間十二個指揮也一同緩步向前,左邊靠著淮水的四個指揮則在右軍的前進過程中完成隊形轉向,變成麵向淮水的十排二百人橫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