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德八年四月癸巳朔,日有食之;甲午,詔以幽薊未複,車駕取今月三日親征;乙未,車駕發京師;戊戌,車駕至相州;己亥,帝帥六軍祭相州城郊萬人坑,誓師。
顯德八年四月二十六,軍次固安水,觀兵薊城。
在相州舉行完誓師儀式之後,禁軍往北開往安陽水登船,郭煒特地頂盔貫甲騎馬守在安陽水邊,在東西班衛士的夾護下目送禁軍分批登船出發,最後才是自己上了龍船東進永濟渠。
十餘萬禁軍主力沿著安陽水、永濟渠以水陸輪換的方式行軍,沿途經過大名府、貝州、滄州、乾寧軍,過獨流口之後轉入拒馬河,最終在霸州北麵舍舟登岸,夾拒馬河兩岸建造浮橋倉儲。
在途經大名府的時候,天雄軍節度使、魏王符彥卿攜其次子天雄軍衙內都指揮使符昭願迎謁於途,郭煒不敢怠慢這位年過六旬的宿將,專門進府停留了一日。臨行的時候,郭煒本來有心帶上那位年方十七的舅舅去前線蹭些功勞,不過想想符彥卿的長子符昭信早卒,剛剛十六歲的三子符昭壽作為供奉官已經伴駕,老頭的身邊就剩下這個次子,最後隻索罷了。
車駕到了滄州,橫海軍節度使魏仁浦、橫海軍節度觀察留後王全斌一同入覲。
看著實際年齡剛滿五十卻已經略顯老態的魏仁浦,郭煒終於動了惻隱之心。魏仁浦好歹也是郭威的藩邸舊臣,這次他也不是真的要策劃謀反,隻不過是習慣性的弄權和權臣互相攀附。但是文武權臣之間的私下交結風氣必須刹住,顧命大臣無視成年皇帝而弄權就更加不允許了,所以郭煒拿魏仁浦做了那隻雞而已。
目前看來震懾的效果已經達到了,朝臣文武之間的交往自重了許多,郭煒的旨意也基本能夠得到通過和貫徹,魏仁浦這一年多以來在滄州調運倉儲為北伐的後勤準備也充分發揮了所長。若是此次北伐真的能夠全取幽薊,讓周軍可以重新前出到長城防線,滄州也就不再是北疆重鎮了,那時候橫海軍的軍額或許就可以取消,滄州可以降為防禦州甚至刺史州,向幽薊一線進行轉運的任務隻需要在永濟渠沿線各州派出轉運使就足夠了,而且海運可能也可以發揮一點作用。
總之這一年多魏仁浦還算是毫無怨言兢兢業業,在橫海軍節度使的位置上是既有苦勞也有功勞,那麼北伐幽薊的任務一旦完成,就是賞功把他調到內地好一點的州郡去的時候了,不過在此之前他還需要把支持前線的工作好好完成。
隨著周軍進擊幽薊,契丹的南京道隻會自顧不暇,滄州暫時是不會麵臨什麼重大的軍事變故了。考慮到這些,再加上即將與強敵發生大戰,宿將總是不會嫌多的,郭煒給魏仁浦留下了節度使牙兵用以自衛和調發征夫,把王全斌和滄州的大部分州郡兵都帶上隨駕出征。
顯德八年的四月二十四,郭煒率領禁軍主力溯拒馬河而上到達了霸州的北麵,進入韓通在拒馬河南岸設立的前哨營地,聞訊的北麵行營都部署韓通也早早地從易州趕過來會合。
在霸州北邊的行營,郭煒聚齊了北路眾將,開始按照樞密院和三司使共同擬定的計劃分派兵力並且任命將帥,河北各州縣的夏收夏種也在這之前如期結束,整個河北開始為了幽薊戰場全麵運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