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玉津園宴射(1 / 2)

顯德十年的二月十八,東京南郊的玉津園,郭煒正與守太尉、魏王、大名尹、天雄軍節度使符彥卿宴射於此。

符彥卿是在二月初三回京述職的,當時郭煒在廣政殿接見了他,並且賜襲衣、玉帶以示優容。隻是那時候郭煒正操心著南線的軍事行動,沒有什麼閑情逸致去遊玩宴飲,雖然符彥卿的身份有些特別,郭煒也還沒有太過特殊對待,隻是特許他入宮見過了女兒和外孫。

到了二月十七,南平的客將王昭濟、蕭仁楷到達東京奉表納土,以三州十七縣共十四萬二千三百戶來歸朝廷,郭煒對南線的軍事行動總算是放下了擔心——在南平這裏沒有出現意外,一切都按著預案的布置如期完成,南平未能組織起有效抵抗,也不可能和武平軍聯合起來對抗朝廷了,那麼這場戰事就不會被拖進南國那漫長的雨季裏麵去。

和平地解決了南平問題,長江中遊就盡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武平軍方麵失去了長江屏障,之後再要解決起來就會輕鬆許多。而且僅僅是占據了南平的地勢,將來無論是對付上遊的蜀國還是下遊的南唐,都已經是遊刃有餘了。

正是因為對南線的軍事行動基本放了心,郭煒才有心情輕鬆一下,又正好趕上春分,符彥卿也是難得回朝述職的,於是就有了這天的玉津園宴射。

玉津園外,殿前司東西班的衛士們狀似悠閑地守著四周,以外鬆內緊的方式警戒著這座皇家園林,接任殿前東西班都虞候一職的劉廷翰一直在四處小心巡視。

劉廷翰就是東京本地人,開封府浚儀縣的,對當地熟得很,他的父親劉紹隱原先也是禁軍的一個隊長,後晉天福年間出戍魏博鎮,死於範延光反亂。劉廷翰作為死於王事者的子弟自幼從軍,早年隸屬時任鎮寧軍節度使的郭榮帳下,之後以潛邸出身進入殿前司,累年積功升至散指揮第一直都知,郭煒在把楚白派去湖南道行營博取戰功以後,就給劉廷翰升職了,讓他來到自己身邊做殿前東西班都虞候這個侍衛官。

玉津園內,歡聲笑語之中時不時地冒出來幾聲銃響,這就是郭煒和武臣在玉津園宴射時的保留節目了——喝著酒,行著酒令,然後中間再穿插著比一比銃法。在火銃普及到各級武官之前,這個“射”其實指的是射箭,不過郭煒的射術可是一點都不精,他是絕不肯在射箭方麵獻醜的,所以隻要有郭煒在場,所謂的“射”就會改成打銃了。

這一天的玉津園宴射,在場的人並不多,除了郭煒和符彥卿之外,就是符彥卿十八歲的三子供奉官符昭壽,還有郭煒的兩個弟弟,十一歲的檢校太尉、左衛上將軍、鄭王郭熙訓和十歲的檢校太傅、左驍衛上將軍、曹王郭熙讓。

符彥卿的長子符昭信早卒,二子符昭願任天雄軍衙內都指揮使沒有隨父回京,郭煒的另外兩個弟弟郭熙謹和郭熙誨年紀太小,又不是兩位符後的子息,也就沒有來,再加上女眷不便出席,這麼算下來,郭、符兩家相關且在京的男丁就都在這裏了,此刻玉津園的宴射已經是相當於一場家庭宴會。

一家人在玉津園談笑風生,雖然因為此時尚處初春時節,林間草叢裏麵鳥獸都還沒有長好,而萬方進貢放養在這裏的珍禽異獸又不便於射獵,眾人放銃都是打的木靶子,卻不妨礙幾個熱血少年和皇帝以及六十多歲的節度使老將一起議論南線戰事。

這次不戰而屈南平的軍事行動進行得十分完美。根據郭煒的“預見”和各方麵提供的情報,樞密院軍谘部運籌司針對南平新喪的局麵和南平主臣麵對朝廷必然的猶疑不定,經過了周密的計劃、細致的部署,以強大的軍力作為後盾,通過湖南道行營的有效執行,終於將南平給完整地拿下來了。

和王昭濟、蕭仁楷一起抵京的是之前郭煒派往江陵的中使趙璲,前麵兩個人帶來的是高繼衝的降表,而趙璲帶來的則是湖南道行營進取南平的詳細報告。

從南平方麵對王師借道的推搪到最終同意,從南平派人去荊門軍迎候王師並犒師到李崇矩帶著輕騎連夜奔襲江陵,一切行動都是按照作戰預案在走,而且走得是相當的完美。

之後高繼衝從江陵城倉促出迎李崇矩,作戰預案對此也是有所判斷的。

當然,既然是作戰預案,肯定就不會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對方的舉措一切如己所願上麵,如果高繼衝在缺乏準備的情況下居然敢於抵抗,湖南道行營也是有對應布置的。先期奔襲江陵的那數千輕騎當然不好用於攻城,不過卻可以完成圍城和威懾其他城池援軍的任務,屆時攻取江陵城就得等慕容延釗率領的步軍主力抵達了。江陵城中的糧草輜重、守城器械固然極多,不過兵無戰心又缺乏必要的軍事準備,要攻下來也不過就是一天半天的事情,隻能給湖南道行營添一些小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