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朝廷確定有征伐武平軍的意思,而且還為此準備了周詳的作戰計劃,並且通過使者帶來了明確的旨意,那剩下的事情就在於慕容延釗的發揮了,而這個事情,對於慕容延釗這樣的宿將來說顯然隻是小菜一碟——不管是對付荊南軍還是武平軍。
動用了三個軍的侍衛親軍部隊作為主力,再加上數萬州郡兵為輔助,還有慕容延釗、何繼筠和王繼勳這等宿將指揮,實在是牛刀割雞,即便武平軍有活蹦亂跳的周行逢來指揮都不行。
當然,如果武平軍有周行逢在,也就沒有了張文表乘喪作亂,郭煒倒是不見得會在這個時候對武平軍動心思。
周行逢雖然也肯定是打不過慕容延釗率領的虎狼之師的,但是隻要有他在,武平軍內部就還是鐵板一塊,那樣即便武平軍還是打不過朝廷大軍,都會把戰事給拖延下去。這戰事一遷延下來,天下的局勢就隨時可能會發生重大變化了,契丹和南唐這樣的大敵就在身側,郭煒可不想被小小的南平和武平軍拖住了手腳。
對付小敵,先打後打其實都無所謂,關鍵還是在於掌握好時機,隻應該選擇能夠快速解決問題的時候去打,這樣才不會因為盲動而陷入泥潭之後,卻不得不眼睜睜地看著心腹大敵在一旁休養壯大。
類似的教訓,郭煒前世是見得多了,兩大霸交替在帝國墳場栽跟頭,那可是三十年內一輪回啊,不是它們如此配合,中國的複興之路也走不了這麼順暢。
而在如今的這一世,李景因為貪圖閩國和馬楚內亂的機會,在缺乏精心準備的情況下就貿然介入,破壞了李昪一直以來奉行的休養待時戰略,結果土地沒有能夠擴張多少,進取中原的良機卻活生生地從手指間滑過去了,這個教訓才過去十多年呢。
正是因為如此,雖然南平和武平軍同時臨喪換上了幼主,而且武平軍還發生了內亂,確實是幹預的好時機,再說郭煒還有“宋朝的曆史經驗”可以參考,但是他仍然對出兵攻略荊湖是慎之又慎。
出兵,郭煒一方麵預先精心計劃選準時機,一方麵在不影響其他戰線的情況下盡量調集精兵強將,力求一擊即中,而且以猛虎搏兔的局麵還在極力爭取用盡全力,就是為了不出現任何意外。
作戰,郭煒又盡量做到計劃全麵,充分信任前線將領,力圖減少東京和前線之間的訊息往返,以免因此帶來行動遲緩的弊端,以便給前線將領營造一個自如的作戰環境,力爭快刀斬亂麻地結束這場戰事,使得契丹、南唐等大國來不及作出反應。
現在就要到郭煒的苦心孤詣獲得報償的時候了。
顯德十年的二月二十六一早,在得到郭煒的充分授權以後,湖南道行營都部署慕容延釗迅速行動起來,他把江陵駐軍的控製權移交給了荊南都巡檢使曹翰,自己則和行營都虞候王繼勳帶著行營的留守兵力南下,由陸路開往朗州,追趕副都部署何繼筠和都監李崇矩所率前軍的步伐。
而在慕容延釗出動之前的二十五日下午,東上閣門使丁德裕已經被慕容延釗派往涔河鎮,如京使趙延勳則被他派往監利,兩人將分別向駐紮在那裏的湖南道行營前軍馬步軍和樓櫓戰棹部隊傳令,著其即刻向南開進,以平複武平軍為目標,沿途遭遇任何阻撓,一律予以擊破。
當然,作為王師,凡事都是要講究個名正言順,先禮後兵乃是必須的程序。
郭煒在通過梁義向慕容延釗傳達進軍的旨意之外,還通過梁義給停留在江陵的內班高品竇神興交代了任務,就是要他再跑一趟朗州,宣諭武平軍節度使周保權等人,嚴令其不得抗拒王師。
肩負著重任的竇神興將會以馳驛趕往朗州,保證跑在行營軍隊的前麵,即便武平軍阻斷了境內的一切橋梁道路,他也必須把郭煒的意思帶到周保權那裏,哪怕是通過武平軍的前線軍士轉達。
不過自從武平軍阻斷境內交通之後,在湖南道行營這裏,無論是誰都已經很清楚他們的抵抗決心了,所以竇神興的真正任務其實就是去做個樣子,並沒有人對他出使的結果心存僥幸,大軍南進的步伐不會因為他而有半點遲滯。
一如眾人所料,竇神興很快就打道回府,郭煒的話該轉達的都轉達了,隻是武平軍一無所複,接下來就完全要看軍隊說話了。
首先和武平軍遭遇的,是順著長江向嶽州進發的樓櫓戰棹部隊,雖然監利距離嶽州比涔河鎮距離澧州要更遠,但是長江上麵在這個年代可是沒有辦法堵塞交通的,船隊順流而下快得很,而陸路方麵則要沿途修橋開路,行動因此而遲緩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