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苦澀(1 / 2)

手中的斷筆一丟,拿起放置在桌旁清潔的帕子卻不是清理自己的傷口,小心地擦拭著畫卷上的鮮紅血跡。可是談何容易,畫卷上的清麗佳人身上暈染了點點的血跡像是朵朵盛開的紅梅。他愣愣地瞧著,很快又提起筆來添上了幾筆,很快那血跡就真的轉變為佳人手中握著的一隻紅梅。

盡管沒有畫上容貌,可是畫中人的神情早已深入骨血,刻在腦海。

手上的動作沒有停,筆尖輕觸,那巧笑的容顏躍然於紙上,整幅畫完整了。含著水氣的盈盈雙眸望著你,嘴角微微地勾起了一絲笑意,似嗔似笑又似怒。

默默地看著畫中的人兒,臉上漸漸地溫和,眼底不再冰冷淡漠,多了一種叫人動容的神情。伸手可及的撫摸上了她的臉,似乎那溫潤柔膩的觸覺依舊。

秀清,我愛你——

耳邊似乎清晰地傳來了那柔軟的帶著甜蜜的聲音,仿佛那湊到了耳邊的溫熱氣息依舊,他如癡如醉地沉溺。

月容,我的笑笑,我愛你。可是如今的我還有愛你的資格嗎?

狠狠地往口中灌了一杯烈酒,辛辣的滋味從喉嚨燒到了心口,仿佛隻有這樣才能感覺到片刻的溫暖,因為他的心已經凝結成了冰。

七月初七,每一年到了這一天他總是無法隱忍,無法控製地思念。於是隻有這一天他躲到了這一處,遠離是非人群。這個吟月閣,不過因為有個月字,讓他覺得親切罷了,若是時光可以倒退,他願守在她身邊一生一世,隻是這樣的期盼願望變得遙不可及。如今的榮華富貴變的可笑,心中疼惜的人兒不再,這山珍海味遠遠不及她熬製的那一小碗甜糯的湯圓。

如果當初早知道她還活著,又或者當初沒有發生那麼多的事,是不是一切都會變的不一樣了。這些年他暗裏派了人去找,可是總沒有她的消息,她沒有回落霞鎮和清泰鎮,沒有聯係曾今熟悉的人,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她一個柔弱的女子該如何生存在這亂世中?他不敢想象,她還懷著孩子。

天知道當他看到她高高隆起的腹部時有多震驚,有多歡喜。天知道當他看到她的身影時有多想上前擁住她,將她納入懷中。可是他不能,他什麼都不能做,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詆毀她,休棄她,將她徹底排除在外。

那一幕在他腦海中無數次的湧現,她那絕望的神情看著他,眼中不再泛著柔情的波光,而是慘烈的決絕。

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那裏痛得要命,像是要撕裂了他的身體,痛的無法呼吸。

而他能做的,也隻是將懊悔煎熬的淚水滴在畫中。

“大人回來了嗎?”賈盈盈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便是尋找陸秀清在哪裏。

“回夫人,大人還沒回來。”丫頭馬上如實稟告,又機靈地奉上了茶水。

“知道了。”賈盈盈心中一冷,頓時覺得沒了力氣,隻是懶懶地坐在了軟塌上。這時丫頭們掌著燈進來將屋子裏的燭火點燃了,房間裏頓時亮堂了許多。

賈盈盈環顧著屋內華麗的裝飾,覺著心裏空空的。

原本今夜是要在葛嶺別墅留宿的,天色暗了她反而越來越坐不住,隻得匆匆辭別了祖母回到自己家中。好在陸府離賈府並不遠。

如今住的這宅子也是皇上賜的,雖然比不上葛嶺別墅的氣派豪華,但也算的上是豪宅了。本來她和秀清都住在賈府,後來得了皇上的恩典才搬到這裏來,算是為陸秀清撇清了上門女婿這樣的說法。

“小姐可是乏了?姑爺恐怕沒這麼快回來,老奴叫人打水,小姐洗簌一下就先休息吧。”賈盈盈身邊的乳母林媽媽瞧著自家小姐沒什麼精神,隻當是今日玩的累了,就開口建議。

“我不累,林媽媽你陪我說說話吧。”

林媽媽瞧著賈盈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也心疼地坐在了軟塌一角,賈盈盈便像個孩子般將頭靠在了林媽媽的肩膀上。

“姑爺事忙,小姐為人妻就要多體諒著些,我瞧著姑爺不像是個寡情之人,人心都是肉長的,多捂捂就熱了。”林媽媽也像往日一般輕輕拍著賈盈盈的小手,嘴裏嘮叨著:“姑爺要為自己的娘親守孝三年不曾和小姐圓房,雖說是孝道,可到底委屈了小姐。”說到這裏不禁深深歎了口氣:“當初我就不同意小姐為姑爺隱瞞這件事,這夫妻若是沒有肌膚之親也算不上真正的夫妻,好在如今三年之期已經過了,小姐早早地替姑爺生個孩子,好為他們陸家傳宗接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