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什麼意思?”沈茂生手中的刀明確地指著鄭虎臣。
“你的爹娘,是我殺的。”鄭虎臣猶豫了片刻,又堅定地說出了深埋在心底的秘密。鄭虎臣的這句話就像是顆炸彈丟進了月容的腦子裏。嘭的一聲炸開了她的片段記憶,那是屬於真正的沈月容的記憶,水的窒息,火的炎熱,讓她忍不住一陣陣的顫栗。記憶是不連貫的,隻有幾個回閃的畫麵,一個黑衣人抽刀殺了她的父母。那畫麵太恐怖,她閉上了眼睛不願意再想。
十二年前,鄭虎臣的父親被賈似道冤枉殺害,他報仇無門又不甘心,於是更加積極地參與收集賈似道賣國叛國的罪證,想要將他繩之於法。
一日他得了消息,賈似道將和蒙古勾結互通的信件,由一艘商船為掩飾要送到了關外。於是他集合了人馬追上了這艘商船,假冒水匪劫持了船上所有的人,當然包括商船的主人沈山夫婦以及他們的小女兒沈月容。那時的鄭虎臣已經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找到賈似道通敵的罪證後,更將沈山當成了賈似道的走狗,船上賈似道安插的人奮力反抗,於是雙方人馬殺成一片,波及無辜。
最後沈山為了保全妻女自刎求清白,他的妻子見他死了也不願苟活,將一塊浮木和自己的女兒沈月容一起推到水中後也自盡了。
後來這封所謂的通敵信件更是被證實是賈似道派人演的一場戲,為的就是抓他。後來無數人將他們包圍,沈山的商船被賈似道派來的戰船轟炸的成了碎片。他集合的反抗賈似道的人員死傷無數,他雖然死裏逃生但也元氣大傷。於是那些年賈似道的權力更甚無法無天,他卻沒有能力對抗一二。
故事很簡單,在這個紛亂的年代,這樣狗血的無辜的事件總是發生的合情合理叫人唏噓。
鄭虎臣說的並不生動形象,不過簡單的描述,卻將那一夜的驚心動魄完整地展示在眾人麵前。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在場所有人都保持著沉默,唯有沈茂生雙目赤紅。
月容也紅了眼睛,雖然她和沈山夫妻並不熟悉,可是聽鄭虎臣的描述也知道他們有多愛自己,那樣危急的關頭,求得了自己的生機,雖然真正的沈月容也不在了,可是至少她能夠以沈月容的名義繼續活著,這一世就是她的親生父母。
“殺了我!為你的爹娘報仇!”鄭虎臣說的坦蕩,走到了沈茂生和沈月容兄妹二人麵前,他這一生最後悔的大概就是那一夜,他失去了太多的好友兄弟,逼得原本美滿幸福的一家人生死別離。現在贖罪的時刻終於到了,他反倒解脫了。
沈茂生將刀抵到了鄭虎臣的脖子上,憤怒已經讓他失去了理智,眼前這個人就是害他失去父母家破人亡的凶手。握緊刀柄的手青筋爆起,隻有再往前送一點點,就可以割破他的喉嚨,讓他死在自己的刀下,為父母報仇。
一雙白皙柔軟的手覆蓋在他手上,他看著自己的妹妹那雙清澈的眼眸,裏麵沒有仇恨和憤怒,隻有讓人平靜的安穩氣息。
“哥哥,真正害死爹娘的凶手不是鄭大哥。”月容輕輕地說著,不是她偏幫鄭虎臣,父母的死是因為他的過失,過失致人死亡的還不足以判死刑的。這個年代太需要鄭虎臣這樣忠肝義膽為國為民的人,雖然他的初衷也是為了報私仇,可是現在的他有能力組織起一股反抗朝廷反抗蒙古的力量,他站在百姓中間能為普通百姓著想,太難得。
良久之後沈茂生鬆了手,他知道月容說道沒有錯,害死爹娘的是奸臣賈似道,是蒙古人,是這個不公道的社會。
“大人不好了,蒙古軍隊開始進攻襄陽城,將軍命令我們即刻前往支援。”通信兵跑得氣喘籲籲不知道是害怕還是緊張說話的聲音都在發抖。
一句話讓在場所有人都心中一震。可以想象這次的進攻又會是如何的慘烈。月容心頭撲通撲通地跳著,頭也暈的厲害。
“走,殺韃子,保家園!”沈茂生大喝一聲,整理了隊伍。
“說的好,我與你同去!殺韃子保家園!”鄭虎臣也用力嘶吼,同仇敵愾讓這群有血性的男人為了同一個目標而放下了心中的敵對關係。眾人紛紛扛起了大刀跟著隊伍往襄陽城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