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父親?”衛子遲大惑不解。眼見著那名嬌小的女子也向衛胤一拱手,開口道:“請道長放心,倉浮門必護他周全。”
倉浮門?衛子遲聽到這個名字,不由得表情變得古怪起來,用一種看妖怪的眼神看著那個女子。同時心裏暗想:這姑娘不會是說書聽多了吧。在寧國,倉浮門是一種遙不可及的神話,不是因為它有多麼神秘,而是眾所周知,倉浮門早就在三家分晉的戰火中毀於一旦。拔都國原屬南蠻,他們的國王東方玄更是殘暴不仁,倉浮門的祖師倉昊在晉朝時為了遠離世俗,特意將基業定在了南方的廣敖州。東方玄起兵,舉傾國之力將倉浮滅了門。號稱為天下蒼生救苦救難的倉浮門就此淡出了人們的生活,隻存在於話本和說書人的口中。而這一切,早在四十多年前就發生了。
如今突然冒出來一個倉浮門的丫頭,如果不是衛胤也一臉正經,衛子遲幾乎要懷疑是惡作劇。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超出常理的事情,莫名被種了一根玉髓,又被縊鬼纏身,半路跑出來個八癩子……再不濟,自己此時也正在凝氣,這使衛子遲覺得世界變得太快。如此轉念一想,或許倉浮門還有分支保存了下來也難說。
“鴦兒姑娘,有勞了。”衛胤把頭轉向衛子遲:“衛兒,不用收拾東西了,即刻同鴦兒姑娘趕赴倉浮門。從今往後,你就是倉浮門的弟子了。”
“啊?”衛子遲驚訝的說不出話來。自己竟然成了倉浮門的弟子?——一個或許早就被滅了門的門派的弟子?衛子遲看著父親的眼神,覺得父親並沒有在逗他,何況父親從來都是一副正經的臉。
“小道友,我們走吧。”鴦兒抿嘴一笑,直似天仙。衛子遲將信將疑的站起身,鴦兒竟然大大咧咧一下子拉住了衛子遲的手,就要把他帶衛家。衛子遲心裏一動,從小恪守男女授受不親,但這女孩兒怎麼竟然一見麵就如此大膽?衛胤看在眼裏,也沒有說什麼。衛子遲回頭看著父親,猶豫了一下,拉住了鴦兒向前的步伐。
“父親……孩兒此去,幾時能回?”
“衛兒,你要有個男兒的樣子。”衛胤嘴上如此說著,眉頭微微皺起:“家門還沒出,就問什麼時候回來,成什麼氣候?真正的世界,在外麵!”
衛子遲看著父親,捕捉到了父親眼睛裏閃過的一絲別樣的目光,心頭一熱,鬆開鴦兒的手,向衛胤倒身下拜。拜了兩拜,起身,跟著鴦兒走出了衛家的大門。聽著外進朱紅大門關上的聲音,衛子遲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既是對衛家的不舍,又是對倉浮門的向往。從未出過遠門的孩子,如今要自己去領悟“道”了。
“走啦!走啦!”鴦兒出了衛家,蹦蹦跳跳地拉著衛子遲向北方走去。
“鴦兒姑娘,我們要往哪個方向走?”
“出涪陵關,去北晉的天子涯。”
“倉浮門在北晉?”
“那當然。”鴦兒拉著衛子遲的手,邊走邊說:“倉浮門祖師倉昊和晉太祖龔長卿的先祖是世交。當年倉浮門正是晉的第二大道門,誰知東方老鬼竟然起兵造反,非但分晉自立,還將我倉浮門折去大半。迫於無奈,當時的倉浮門門主下令對外宣稱滅門,舉門北上,遷到了北晉的天子涯下。”
衛子遲不由在心裏暗歎這丫頭很能說。又被他拉著手,覺得竟像是一對兄妹。自己是衛家的獨子,從未有過長悌姊妹的經曆。
“鴦兒姑娘,那……”
“哎呀,叫什麼鴦兒姑娘,難聽死了。”鴦兒噘著嘴,一臉嫌棄:“就叫鴦兒不好嗎?說得好像我和童姨一樣老。”
“噗嗤。”衛子遲忍不住笑了出聲。
“你笑什麼呀?”鴦兒睜著大大的眼睛,直白的看著衛子遲忍俊不禁的樣子,開口問道。衛子遲道:“你說的童姨要是知道你這麼說,會不會揍你呢?”
“我也沒說錯呀!”鴦兒振振有詞:“童姨是金丹大圓滿,已經是百年壽辰了,怎麼不老?”
衛子遲頓時吃了一驚。早聽說修道可以長生不老,沒想到竟是事實。
“鴦兒,什麼是金丹大圓滿?”
“哎呀,這個啊。”鴦兒拿起衛子遲的手,掰著他的手指頭道:“這是我們倉浮門的一種說法,就是修道的境界,煉體結束就可以進行道法的學習,然後內力足夠就可以凝聚成金丹儲存在丹田裏,換個說法,佛家的舍利子就是我們倉浮的金丹。達到金丹大圓滿,就可以向天奪命,延年益壽,童顏不老。”
“原來是這樣。”衛子遲暗想:不知父親是什麼境界?是否已經達到金丹大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