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漢武大帝,絲綢之路(2 / 2)

後月餘,單於出獵,獨閼氏子弟在。虞常等七十餘人欲發,其一人夜亡告之。單於子弟發兵與戰,緱王等皆死,虞常生得。單於使衛律治其事。張勝聞之,恐前語發,以狀語武。武曰:“事如此,此必及我,見犯乃死,重負國!”欲自殺,勝惠共止之。虞常果引張勝。單於怒,召諸貴人議,欲殺漢使者。左伊秩訾曰:“即謀單於,何以複加?宜皆降之。”

單於使衛律召武受辭。武謂惠等:“屈節辱命,雖生何麵目以歸漢?”引佩刀自刺。衛律驚,自抱持武。馳召醫,鑿地為坎,置煴火,覆武其上,蹈其背,以出血。武氣絕,半日複息。惠等哭,輿歸營。單於壯其節,朝夕遣人候問武,而收係張勝。

武益愈。單於使使曉武,會論虞常,欲因此時降武。劍斬虞常已,律曰:“漢使張勝謀殺單於近臣,當死;單於募降者,赦罪。”舉劍欲擊之,勝請降。律謂武曰:“副有罪,當相坐。”武曰:“本無謀,又非親屬,何謂相坐?”複舉劍擬之,武不動。律曰:“蘇君,律前負漢歸匈奴,幸蒙大恩,賜號稱王,擁眾數萬,馬畜彌山,富貴如此。蘇君今日降,明日複然。空以身膏草野,誰複知之?”武不應。律曰:“君因我降,與君為兄弟;今不聽吾計,後雖複欲見我,尚可得乎?”武罵律曰:“女為人臣子,不顧恩義,畔主背親,為降虜於蠻夷,何以女為見?且單於信女,使決人死生,不平心持正,反欲鬥兩主觀禍敗。南越殺漢使者,屠為九郡;宛王殺漢使者,頭縣北闕;朝鮮殺漢使者,即時誅滅。獨匈奴未耳。若知我不降明,欲令兩國相攻,匈奴之禍,從我始矣!”

律知武終不可脅,白單於。單於愈益欲降之。乃幽武置大窖中,絕不飲食。天雨雪。武臥,齧雪與旃毛並咽之,數日不死。匈奴以為神,乃徙武北海上無人處,使牧羝。羝乳,乃得歸。別其官屬常惠等,各置他所。武既至海上,廩食不至,掘野鼠去屮實而食之。仗漢節牧羊,臥起操持,節旄盡落。積五、六年,單於弟於靬王弋射海上。武能網紡繳,檠弓弩,於靬王愛之,給其衣食。三歲餘,王病,賜武馬畜、服匿、穹廬。王死後,人眾徙去。其冬,丁令盜武牛羊,武複窮厄。

初,武與李陵俱為侍中。武使匈奴明年,陵降,不敢求武。久之,單於使陵至海上,為武置酒設樂。因謂武曰:“單於聞陵與子卿素厚,故使陵來說足下,虛心欲相待。終不得歸漢,空自苦亡人之地,信義安所見乎?前長君為奉車,從至雍棫陽宮,扶輦下除,觸柱,折轅,劾大不敬,伏劍自刎,賜錢二百萬以葬。孺卿從祠河東後土,宦騎與黃門駙馬爭船,推墮駙馬河中,溺死,宦騎亡。詔使孺卿逐捕。不得,惶恐飲藥而死。來時太夫人已不幸,陵送葬至陽陵。子卿婦年少,聞已更嫁矣。獨有女弟二人,兩女一男,今複十餘年,存亡不可知。人生如朝露,何久自苦如此?陵始降時,忽忽如狂,自痛負漢;加以老母係保宮。子卿不欲降,何以過陵?且陛下春秋高,法令亡常,大臣亡罪夷滅者數十家,安危不可知。子卿尚複誰為乎?願聽陵計,勿複有雲!”武曰:“武父子亡功德,皆為陛下所成就,位列將,爵通侯,兄弟親近,常願肝腦塗地。今得殺身自效,雖蒙斧鉞湯鑊,誠甘樂之。臣事君,猶子事父也。子為父死,亡所恨,願無複再言。”

陵與武飲數日,複曰:“子卿,壹聽陵言。”武曰:“自分已死久矣!王必欲降武,請畢今日之歡,效死於前!”陵見其至誠,喟然歎曰:“嗟呼!義士!陵與衛律之罪上通於天!”因泣下沾衿,與武決去。

陵惡自賜武,使其妻賜武牛羊數十頭。後陵複至北海上,語武:“區脫捕得雲中生口,言太守以下吏民皆白服,曰:‘上崩。’”武聞之,南鄉號哭,歐血,旦夕臨。數月,昭帝即位。數年,匈奴與漢和親。漢求武等。匈奴詭言武死。後漢使複至匈奴。常惠請其守者與俱,得夜見漢使,具自陳道。教使者謂單於言:“天子射上林中,得雁足有係帛書,言武等在某澤中。”使者大喜,如惠語以讓單於。單於視左右而驚,謝漢使曰:“武等實在。”於是李陵置酒賀武曰:“今足下還歸,揚名於匈奴,功顯於漢室,雖古竹帛所載,丹青所畫,何以過子卿!陵雖駑怯,令漢且貰陵罪,全其老母,使得奮大辱之積誌,庶幾乎曹柯之盟。此陵宿昔之所不忘也!收族陵家,為世大戮,陵尚複何顧乎?已矣!令子卿知吾心耳!異域之人,壹別長絕!”陵起舞,歌曰:“徑萬裏兮度沙幕,為君將兮奮匈奴。路窮絕兮矢刃摧,士眾滅兮名已隤,老母已死,雖欲報恩將安歸?”

陵泣下數行,因與武決。單於召會武官屬,前以降及物故,凡隨武還者九人。武以始元六年春至京師,詔武奉一太牢謁武帝園廟,拜為典屬國,秩中二千石,賜錢二百萬,公田二頃,宅一區。常惠徐聖趙終根皆拜為中郎,賜帛各二百匹。其餘六人,老歸家,賜錢人十萬,複終身。常惠後至右將軍,封列侯,自有傳。武留匈奴凡十九歲,始以強壯出,及還,須發盡白。(漢書蘇武傳)

Ps:說家裏裝網,等了一周了,還不見影,所以沒有更新,請體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