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右手在空中轉了一個完美的弧度，“寶親王！我寧願來世灰飛煙滅，也不願與你再有相見之時！”
就這樣吧，我不該帶走一絲牽掛。可怎麼身體左上方有小雞破殼的清脆響聲？
看著他微紅的左臉，錯愕、失望、憐惜、心痛、憤怒在臉上一一閃過。左側傳來鑽心之痛，終於斬斷纏繞在我心上的荊棘。我應該高興才是！
“隻要你踏出寶親王府一步，就坐實上官丞相通敵之事。你好自為之！”
唰。寒光一閃，風逼咽喉。
“好，我上官雲錦就沒有想要活著走出寶親王府。”
黑影逼近，咣當落地。窒息，瞬間忘記自己在哪裏。
冷，我要死了嗎？就這麼結束吧……
“不——本王命令你不許死！……你給本王睜開眼睛，隻要你活著，本王什麼都答應你……什麼都答應你……”從撕心裂肺的喊叫變成了絕望的祈求。
疼，左心房被人撕扯一樣的疼。
——
現在，那樣的疼，我還時常能夠感覺得到，可是，我，已經不是我了。
“小姐，寶親王來了，要見您。”“讓他在正廳等我，我一會兒就到。”我用袖子隨便抹了下臉，極力掩飾住哭腔說道。
要來的，總歸是要見的。
“寶親王，不知今日來找本太子側妃，有什麼事呢？”我麵帶無懈可擊的笑容，走進了正廳，在正座坐下。
眼帶涼意地看著他，看著那個我已經有三十二天沒有見到的臉，心中湧出了不盡的倦意。可臉上還是完美地笑容，看不出破綻。
“你一定要這麼和我說話嗎？”冷，能感覺到每一個字都裹著冰。我抬眼看著他的眼睛，能看出他眼底的翻雲覆雨，可我卻不想再去改變什麼。
“怎麼？難道還想讓本太子側妃像以前一樣，追在你後麵叫寶哥哥嗎？”那三個字我說的極重極緩，能聽出語氣中的不屑，可我心裏，卻遠沒有表麵那麼平靜，已經掀起波瀾。
他背光站著不再說話，看著我的眼中閃著銳利的光，讓人不能忽視。可我偏偏要假裝不在意，真是累啊。
當我以為他短時間不會再說話，這麼僵持不會有什麼好結果，而且我這“精湛”演技也就能維持幾分鍾，必須轉移注意力開始考慮今晚吃些什麼的時候。他說話了。
“聽傾卿說，你要在父王壽辰那天獻藝？”
這無非是一個重磅炸彈，一是除了三個人，應該不會有人知道這件事。二是他會在我麵前提起那個人。
“你們怎麼會知道這件事的，我不想知道，可是我不想再有人知道這件事了。”我盡量說得漫不經心，右手撫著帕子上的芍藥花，極力掩飾著厭惡和不滿。
“難道你就真的不想知道？”語氣中滿含著質疑和輕蔑。
“當然。寶親王，從你再見到我開始，就從來沒有相信過我。那麼，這一次，你也可以選擇不信。”他，還是不相信我。心中波瀾已經把我卷入了深淵，浮浮沉沉，隻等溺斃。
“太子側妃，狀元爺求見。”靜好的話像是我的救命稻草，我逃也似地起來就走。卻不想走得急了，帕子隨風落地。算了，不要了，我太子側妃大家大業何必在意一塊帕子。
寶親王斜跨一步，撿起那塊帶著茉莉花香的帕子，細瞧了片刻，似乎想起了什麼，猛然抬頭轉身眼帶震驚地看著我，卻不想我已經一腳跨出門檻。
“雲錦，是你？！”
什麼是我？我腳下一頓，身體傾斜，左手扶著門邊勉強站穩。保持這一腳裏一腳外的高難站姿，大腦飛轉，什麼是我？
寶親王步步逼近，從遲疑，到激動，再到堅定，最後一把把我扯進門裏，摟在懷中。
又是這個熟悉的茶香，為了忘記，我躲躲閃閃了三年，可每一次聞到又都是那麼安心。在這溫暖的懷抱，聽著強有力的心跳，感受著緊繃的肌肉，真想就這麼沉淪。
我忘記了自己在哪裏，感覺像是擁有了全世界那麼滿足。臉蹭著質感很好的料子，感覺著暖人心的體溫，回抱上了他。
他微微一怔，轉而把我抱得更緊，他微顫的臂膀像是要把我揉到身體裏。
我們就這樣相擁，一時間，像是回到了三年前。
我那麼竭盡全力地去愛他，想盡一切辦法在他身邊多駐足一秒，我無數次地幻想那個和他相擁的人是我。可我站在寶親王大門外，看著擁在懷中的傾卿那勝利的眼神，我不知指甲為什麼透出血色，不知身上為什麼會有細細碎碎的傷口，不知為什麼心不再痛而變成了無限的輕鬆。
可我忘不掉……
一時間的恍然，我們終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