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Part13 俏冤家(1 / 1)

花街柳巷人家,賣笑作生涯。如今何故悶悶不樂,隻因起了相思,那幸福和美家庭著實讓人羨煞。

故鄉在哪?當初年幼能知啥?似乎記得家在姑蘇,煙柳阜盛,市井繁華。

元宵燈火,菱花空對雪澌澌。幼弱在別處門檻“哇哇哇”,哭得淚花花。被拐子收下,從此讓我喊他爸。

和幾個可憐姐姐一同長大,在偏僻小巷,寂靜屋瓦。早春草色淒迷,枝葉萌芽。抬頭湛藍碧落,白雲悠悠,迎麵微風颯颯。

人心閉塞,思想麻木,此處鄰裏少來往,窮苦困頓,餓死也沒人接洽。

……大姐豆蔻年華,遠嫁他鄉,不知去哪。收取彩禮是許多銀兩,耀眼白花花!

夥食改善,不再是辣椒炒黃瓜。拐子喜滋滋,很奇怪說著人間富貴,這一趟有許多油水可拿。心微忐忑,屋外院門常緊鎖,有些害怕。

平日裏學些針線活,或是尋常掃灑。三姐心靈手巧,被逼著看書學會剪裁,織布機在房間裏嘲哳。

有天問二姐,我們有沒有媽媽?

“那個不是爸爸,你說有沒有媽媽?他是人販子,拐走小女孩養大,然後賣給他人,都是犯法。可恨知府昏聵,巡捕不來此探查,由著他逃脫罪責,沒有懲罰。”

內心聳懼,傷感坐床榻,想著從前往後,真應憐,傷心在天涯。幾個姐姐淪落在此,未來出路在哪?

向拐子詢問佐證,不耐煩把我狠狠打,“我就是你死了娘的爹,這麼多年白白養你,怎麼就不知道報答?要好好聽話,不然把你嫁到窮苦人家,生娃養娃,以後喝西北風吧!”

……不管拐子恐嚇,已然淚濕麵頰。親生父母今在哪?骨肉分離十二載,從此無以為家。

……一日複一日,寂寞難捱,拐子無聊,尋歡作樂,沾染賭博惡習。銀錢吃緊,生活困頓,每日窩窩頭,玉米疙瘩,配著醬菜,真難下咽。

那天他把十三十四歲的三位姐姐賣到青樓,接客做妓女。白作踐她們,真慘怛。

四姐體弱,誰知被蹂躪得不成人樣。高樓墜落,魂飛魄散,陰陽兩隔,從此脫離苦海無涯。

拐子說我貌美,彩禮定要個高價,隻說債務要還,不得已也可做殷實人家妾室,一生必定無憂無慮,衣錦榮華。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直至十五歲,水靈靈,氣質優雅。

……被癡情人相中,卻來自沒落鄉宦人家。公子孤寡,隻身嬉笑玩耍。走柳觀花,吟詩作畫,君子品性,人間自瀟灑。

從小斷袖之癖,不近女色。三兩個仆役,沒有丫頭端茶。

一見鍾情,兩情相悅。微眨眼,說些俏皮話。“已立定文契,約定三日後婚嫁。今日遍發喜帖,邀請親戚故舊。來日喜宴歡欣,他人祝福不在話下。”

心有所屬,身有歸依。或許到如今苦盡甘來。陽光祛除陰霾,從今往後,歡樂開懷。

誰知拐子為還債,說甚無奈,隻願多貪些錢財。

今日賣給你,明日又賣給他,兩家都不肯罷手,相爭直至放手打,拳腳相加。

兩個對頭冤家,不肯把你落下,守著你又傷心望著他,“祈求您高抬貴手,放過他一馬。”

……此時剪刀自裁,尋生覓死,或許當日能相逢九泉之下,今生今世,再無牽掛。

手腕強行止血包紮,眼睜睜,看著他半生不死。傷痕累累,渾身淤青,額頭出血小疙瘩。蕩蕩悠悠,魂魄直歸地府。啊啊哭叫!誰能起死回生,神醫在哪?

他薛蟠,姨父富貴,姑舅弄權,交相庇護。人命關天,他卻可以當兒戲。隨扈從進京遊弋,並不猶疑,收歸妾室,說必定讓我做房中人。

俏冤家,富貴在天,生死有命,可惜我命運已在金陵十二釵釵副籍。怨別離,不消記。三春過後,薛家破財,族人作猢猻散,各奔東西。

有緣無分,甚悲戚,來世或可再做夫妻。舉案齊眉,安分守己。每天小心服侍你,彼此順心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