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駕外,兩名衙役腰中長刀尚未出鞘,隻見空中一條人影襲至,直如一隻巨大的烏鴉撲來。
怪道人不傷凡人性命,兩名衙役被擊飛到空中瞬間暈死過去,掉在了雪地裏再也不動。
他陰鷙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隨手打了一個法訣到衙役身上,讓他們不會因此凍死。
陳阿四在看到這一情形的一瞬間心裏已有決斷,馬鞭狠狠地抽打在了馬兒的後臀之上,牽車的馬兒嘶鳴一聲,四蹄飛卷,刨著雪沫翻飛,帶著車廂中驚醒的眾人疾馳在官道之上。
怪道人並不心急,此際四野無人,入目皆是白皚皚的一片,一派雪國河山,讓怪道人都覺得天地清寧。
蘇文秀是最早反應過來的,他幾乎就要跳車去引開怪道人,卻被劉兆英死死鉗住。通過眼神暗示,蘇文秀明白,他要是跳車逃跑,即便日後活了下來,李由之絕對不會輕易放過此事。
凡人與修道者之間有一道無形的圍牆,互不幹預。要是讓李由之知道蘇文秀這樣一名功名在身的生員與修道者有所糾葛,立時便要被世俗權力所忌。
朝堂之中,唯有超然物外的官家道士才有資格修真煉道,便是紫氣加身的人界真龍,九五至尊,亦是個不修法門的普通人。
人界是三界之中最為特殊的存在,萬物靈慧皆存於人界。是以天地兩界的帝皇雖與人皇共為至尊,卻不允許人皇修行,擁有人界最為廣博的資源。
車駕在山野官道間疾馳,李由之和吳宗道久居尊位,臉上雖有震驚之色,卻仍舊保持著一派從容。
蘇文秀和劉兆英的舉動此刻倒像是兩隻受驚的兔子,讓人看不出什麼不對來。
吳宗道深透了口氣,朝外喚道:“阿四,發生何事?”
陳阿四一邊小心駕駛著馬車,一邊回頭看向車後銜尾跟隨的怪道士,高聲回道:“大人不好啦,車後有個瘋道士,追著我們的車馬不放!”
李由之臉色一慍,從懷中摸出一個帖子遞給吳宗道,吳宗道將車廂門開出一條小縫,道:“將駕貼丟出去,他若是還追著不放,你便將馬車停下,我倒要看看,他敢殺朝廷命官?縱使他修為通天,也逃不過青州府南岩道宮的飛劍!”
陳阿四打馬不停,高聲道:“這如何使得?小人要是停了車,丟了大人們的性命,小人百死莫贖啊!”
說著,快速接過駕貼拚命丟出。
怪道人果然伸出食中二指,夾住飛來的駕貼,隻是他看也不看,張狂大笑道:
“朝廷駕貼怎能隨意丟棄,貧道先收下,待貧道先……”
那句“解決了那姓蘇的書生”還未出口,此前在城隍廟中的感應已瞬間襲上心頭!
怪道人不怒反喜,折身便轟出一掌,竟是早有準備。
“等的就是你!妖孽,是你先動的手,可別怪我不講規矩了!”
掌中烏光一閃,梭形法寶竟從掌中發出,與慕青衣的克煞手印撞到一處!
然而這一次,慕青衣的仙家法訣竟似失效,而那梭形法寶更是轟然爆開,濃鬱至極的鬼力幾乎全部擊中了慕青衣的身體。
慕青衣玄衣玉身來不及施展,她身前似有一堵無形氣牆,然而那勃然鬼力彙成一束,凝聚如拳,狠狠轟擊在那氣牆之上,氣牆便似紙糊,輕而易舉被擊破開來,鬼力如濃墨潑出。
一聲痛哼自慕青衣嘴中發出,氣海之中傳來撕裂般的疼痛。那怪道人一擊得手,更是張狂大叫,出手再無顧忌,嘴中咒語不絕,雙掌之間再次彙聚出一團黑色鬼氣。
慕青衣玉指幾度變幻,強按下氣海中割裂劇痛,玄衣玉身終於施展,周身肌膚透出一股妖異豪光。
她心中篤定這怪道人懼怕仙訣,遂還打算以仙訣迎戰。身子在空中飛速騰挪,瞬間欺身而至,逼得怪道人停誦法訣,貼身鬥到一處!一俟貼身鬥法,仗著玄衣玉身這一先天妖術護體,怪道人立時便被打得不住倒飛。
二人在空中鬥得難舍難分,那駕馬車更是飛速逃離。慕青衣眼見蘇文秀將要脫離危險,心中不由一寬,然而下一瞬,腹部竟猛地一陣劇痛,渾身法力消散,真元更是消失一空。
她從半空中急速跌落,怪道人裂開的嘴角也愈來愈大,仿佛擇人而噬的一張巨口。
“妖孽!受死吧!”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