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剛才好像走神了,等她反應過來,看到灶台下麵已經讓她塞滿了柴火,很大的火,火苗子已經向半夏這邊方向噴過來,半夏臉上頓時有種火辣辣地感覺,她嚇了一跳,幾乎要懷疑火已經燒到她的臉上,甚至害怕會不會毀了容,她本能地叫著跳了起來,後退幾步,手不停地摸著臉,並沒有事,隻是很燙而已。
“讓你小點火,你這是在幹什麼?燒個火還用這麼大動靜?”沈媽嘴裏說著,並沒有動,半夏心裏很委屈,卻沒有辦法,她覺得是自己太笨了,如此簡單的事情都沒有做好,於是又坐下繼續燒起來。
這次她不再放那麼多柴火,每次隻是放幾根而已,卻又聽到讓她開始有些害怕的聲音:“火太小了,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才能吃上飯?”
她有些不知所措起來,甚至開始有些生氣,不知道要怎麼做,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從千裏之外跑到這裏來,給人家坐在這裏燒火,那個帶她來的男人卻在屋子裏麵坐著喝茶聊天。長這麼大,她何曾受過這樣的氣,可是這不是家不是在其他場合,忽然間她有些迷茫,不知是繼續坐在這裏燒火還是起來說聲我他媽的不幹了。正在她矛盾時,沈的姐姐過來:“我來吧,娘,她也不會燒,從小在城裏長大,就別再讓她幹了。”
半夏幾乎是感恩戴德一般站起來,無力地對姐姐笑著,可是她站起來後也不知道要做什麼,沒有人和她說話,她有些艱難地開口:“伯母,您看還需要我做什麼嗎?”
沈媽沒有回答她,半夏的臉當時就紅了起來,她有些生氣了,於是轉頭就向主屋裏走去,聽見裏麵斷斷續續的談話聲,一進屋看到三個人坐在屋子中間的幾個小板凳上在那裏說著話,沈耀祖看到她進來,有些吃驚:“半夏,怎麼不幫娘她們做飯呢?”
柳半夏的委屈立刻湧上心頭,眼圈都有些紅了,可是她還是強忍著:“我在那裏隻會越幫越亂,所以……”
沈耀祖好像想起什麼,他忘記柳半夏雖然平時會做一些簡單的飯,可是這些農村的灶具之類、包括這裏的做飯方式她都不會懂,怎麼能幫上什麼忙呢,於是說道:“嗬嗬,那你就過來坐著休息一會吧,在路上也累了。”
半夏終於聽到今天一天最動聽的一句話,對著另外兩個人笑了一下,她就挑了一個小凳子坐了下來,一放鬆下來,才感覺到腳還在疼地厲害,可是又不能說什麼,她也總算看得出來,沈耀祖一家人都深深愛著家裏的每一個人,可是每一個人都不善於表達,這樣深厚的感情真的就像沈耀祖所說:如大地一樣深沉。
於是半夏在那裏傻坐著休息,不時地掏出手機看看時間,偶爾玩下裏麵的遊戲,也隻能如此了,這裏已經沒有了信號,發短信都不可能了。那三個男人在談著村裏誰家又養了幾頭豬,前幾天地裏又旱得厲害了,南嶺上那個老李頭占了他家的地邊,找大隊幹部評理了,可這事沒有送禮不好解決……她聽得暈頭暈腦,索性不再聽,專心玩起遊戲。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聽到沈媽喊吃飯的聲音,柳半夏早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一聽這今天第二句最動聽的話,她激動萬分,起身就向外走,準備向裏端菜,果然,在灶台上擺了八個菜,她大略注意了一下,無非是豬肉炒芹菜,豬肉炒蒜苔,豬肉炒各種青菜之類的,還有辣椒雞蛋、鯉魚、花生米等等,看來是在沈耀祖來之前就準備了一番的。
柳半夏笑著對沈媽說:“伯母,您辛苦了!”
沒有人理她,她也不計較,反正要吃飯了,最好吃完就回家,她再也不要在這裏呆下去了。
三人一起把菜端進屋子,那三個男人早已經坐好,拿出沈耀祖帶回來的一瓶上好的白酒,分別倒開來,看來是要喝幾杯了。
半夏正要多找幾個凳子,招呼沈媽和姐姐一起坐下吃,衣角卻被人拉住,低頭一看,是姐姐的孩子,她笑著問:“你也餓了啊,快來吃吧。”
“阿姨,你到這邊來。”
她奇怪地跟著那孩子走到院子裏:“什麼事啊這麼神秘?”
“阿姨,你也餓了嗎?”
“是啊,都快一天沒有吃東西了,當然餓了。有什麼事快說啊,趁著菜還熱呢。”
“阿姨,你不能去吃,要等姥爺他們吃完再去吃。”
“為什麼?為什麼不一起吃?隻有阿姨不去嗎?你呢?”
“我也不會去的,阿姨,我們這裏,女人不能上席,要等男人吃完才能吃。”
柳半夏立馬呆掉,甚至忘記了饑餓的感覺。她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規矩,剛想開口再問,那女孩卻跑掉,她抬頭一看,沈媽和沈的姐姐正坐在院子裏拿著針線在縫補著什麼,於是她走上前去,卻也不敢再問剛才的問題。隻是笑著說:“伯母,這是在繡鞋墊子嗎?”
“嗯,哪個女娃都要會的,你給耀祖縫了幾雙了?”
“呃,我還沒有開始呢。”柳半夏可不好意思說自己不會,隻能說自己還沒有開始,果然沈媽的臉色雖然不見好,可是也不如剛才那樣冷了。
“再等一會吧,等耀祖他們吃完咱就可以吃了,這裏的風俗男人吃飯女人不能上席,以後你成了沈家的兒媳也得知道這些。”
“哦。”半夏無力地答應著,這一刻她隻在慶幸還沒有和沈耀祖結婚,還好隻是在正常交往階段,如果是已經結婚,以後要怎麼過?
在柳半夏已經不知道什麼叫餓的時候,終於聽到沈耀祖喊她們:“娘,姐,半夏,你們快過來吃飯吧。”
那個小女孩飛快地跑向屋裏,半夏也站起來向屋裏走去,沒聽見沈媽的動靜,她回頭一看:兩個人還在那裏如坐鍾一般繡著呢。於是她也不好意思於走,開口說道:“伯母,吃飯去吧。”
沈媽這才放下手中的活計,起身,柳半夏終於明白:原來,是等自己叫這一聲呢。早知道我就不叫看你是不是就不吃了,她有些惡毒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