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穎雙眼又亮了起來，素言在那雙純潔的大眼裏看到自己笑容可掬的臉，感覺有點兒像聖母：“你願意做我的徒弟嗎？”素言笑問，孫穎忙不迭的點頭，跟搗蒜一樣的頻率，聲音中掩飾不了的興奮，“願意願意！我太願意了！”能夠繡出這麼美的東西，對她來說是很快樂的事兒。
素言點了點孫穎的鼻子，笑道：“我現在還不能夠收你為徒。”
“微微……”張鳳皺眉，眼看著孫穎的眸子又黯淡下去，心裏不明白，為什麼素言要三番兩次的抨擊孫穎的希望，搓捏她的心。
素言按住張鳳的手，搖搖頭，示意她噤聲。走到孫穎身邊，蹲下來，為她理了理有些淩亂的頭發：“小穎啊，你要知道，拜師是一件很大的事。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你若當了我的徒弟，你就算是我的半個女兒了。我定然會將你當寶貝一樣碰在手上，不讓你欺負你傷害你。可是，學習刺繡是一件很艱苦的事兒，你能夠堅持得下來嗎？”現代人的代名詞之一便是嬌貴，不管是心性意誌，還是身體力氣。素言不想看到自己收的土地半途而廢，她會很失望。
孫穎沒有回答，她是一個很聰明的孩子，偏著頭，反問：“學刺繡，會很困難嗎？”
點頭，素言坦白：“先不說你的審美感官好不好，光是在訓練刺繡的基本功時，你的十根手指恐怕不會有一根完好。”想想自己那些學習基本功的日子，十根手指被刺得跟蘿卜似的，那種十指連心的痛，不是心性不堅韌的人能夠承受的。
孫穎和素言眼對眼，皆看盡對方眼底深處，孫穎帶著少女嬌俏的聲音問道：“那您是怎麼學會的呢？”
微微怔住，素言垂眸，明白了孫穎的意思，這女孩兒……真的很聰明。輕笑，素言重新注視著孫穎的眼睛，笑道：“那你是一定要拜我為師咯？”
堅定點頭，孫穎道：“老實說，有誌者事竟成，我雖然學習不好，腦子也不是最聰明的，可是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我真的很喜歡你的刺繡，希望能夠跟你學習。”孫穎說得誠懇，難得有十一二歲的小孩子說話這麼成熟。素言心生憐惜，摸了摸孫穎的臉。聯想到孫穎的身世，這孩子在沒有親人的日子裏，恐怕走得很艱難吧。
“好，那麼，這個月內，我讓媽媽去給你辦領養手續，下個月我們舉行正式的拜師儀式，以後你就跟著我了。”拜師是很嚴肅的事兒，素言自然不可能馬馬虎虎的就進行了，她要辦的熱熱鬧鬧，讓人知道孫穎是自己的徒弟。更重要的是，要讓孫穎見識見識大場麵，這樣，以後素言才能夠放心的把墨軒齋的擔子交給她。
孫穎有些激動，站起身連忙鞠了一個躬：“老師！”
“錯了。”素言搖頭，摸了摸孫穎的小腦袋瓜，頭發很柔軟，素言喜歡這種天然的質感：“是媽媽，我說了，你是我的辦個女兒，所以，要叫媽媽。”
孫穎渾身一震，大眼愣愣的看著素言，似乎在掙紮在遲疑。但是過了一會兒，她才垂下頭，很小聲，很小聲的叫道：“媽……媽……”
莫秋這個愛湊熱鬧的家夥，連忙湊過一張臉，指著自己的鼻子，笑道：“我呢？我呢？”
孫穎遲疑的看了眼杜微，又求救一樣看向素言。
微笑，素言拉著孫穎的手，走到安天賜麵前：“叫安爺爺。”
“安爺爺。”乖巧的孫穎一叫一個催，喚得安天賜眼睛都彎得看不見了。
複又走到張鳳麵前，素言又道：“叫奶奶。”
“奶奶。”其實在學校裏，孫穎也是叫張鳳奶奶的，隻不過叫的是張奶奶，這次是真的成為親人了。
素言剛牽著孫穎走到莫秋麵前，還不等素言說話，莫秋大嘴巴等不及了，拉過孫穎，臉上興奮的神色越亦漸濃：“叫莫秋媽媽！”
看得出莫秋跟素言關係很好，點點頭，孫穎乖乖的叫了一聲莫秋媽媽。樂得莫秋嘿嘿直笑，那笑聲驚天動地，有點嚇住孫穎了。
無奈搖頭，素言連忙將孫穎從莫秋的魔爪裏揪出來，有些心憂莫秋二號，喬可。不知道喬可知道自己領養了一個女兒，會是什麼反應。哎……恐怕……那氣勢與莫秋無異，這倆活寶啊……
拉著孫穎，朝書房走去。說是書房，其實現在已經變成素言的工作室了，平時素言沒事兒就在裏麵做衣服。偶爾也拿到房間或者客廳裏做，換個環境透透氣。
工作室裏還掛著幾件素言的旗袍，都是很好看的旗袍，看得孫穎滿眼小星星，想摸又不敢摸。生怕自己毛毛躁躁的弄壞了這麼好看的衣服，被罵還是其次，要是因此不能夠成為媽媽的徒弟，她可就虧大了。
素言哪了皮尺，讓孫穎抬頭挺胸的站直了，量了她的身高，笑眯眯道：“等下個月你成為我的女兒了，媽媽送你的第一件禮物，就是旗袍。”
“真的？”驚喜，孫穎高興得臉都紅了，手都不知道該放哪兒了：“我真的可以有自己的旗袍嗎？”
“傻孩子！”點了點孫穎的小鼻子，孫穎這話問得素言有些心酸。她以前雖然並不是孤兒，可是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哪裏，生活在怡紅樓的日子，跟在孤兒院差不多，可是比在孤兒院要苦一些。她明白那種有喜歡的東西，卻得不到也不敢要的心情。素言把腰上的帕子遞給孫穎，笑道：“這個究竟算我們這次的見麵禮了，媽媽以後啊，還會給你做更多更好看的旗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