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的記憶融合了。”蕭瀟想起那股子痛,還是有些心有餘悸,“所以,現在的我,是我,也是她,你明白麼?”所以,別總一副憂國憂民的臉對著她。
老道姑聞言,心中最大的一份內疚落下,頓時臉上樂開了花,也不再裝什麼得道高人,自己找了把破椅子,大咧咧的搬到她床前坐下,“嘿,老道姑瞧著你與這父女就是有緣的,哈哈。來來來,我也算對你有再造之恩,不如跟我說說你的事好了。”
蕭瀟翻了個白眼,這老婦,真是給點顏色就燦爛。動了動自己纖細的胳膊,白色的皮膚下竟隱隱能瞧見纖細的血管,太弱了!蕭瀟露出不滿之色。一邊打量著自己的身體,蕭瀟才在老道姑的催促下,不急不慢的倒出了一些事情。
不說不知道,說了還真嚇一跳,老道姑聽完她的話,整個人震驚到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良久,才眨巴著眼睛,小心的衝著蕭蕭提醒道,“你可千萬不能再把這些事告訴別人了……這,太驚世駭俗了……”原以為她不過是道枉死戾氣不消的魂,沒想到,她竟有如此離奇的來曆,異世呐。
“放心,我不會再讓第二個活人知道的。至於你,誰會相信一個瘋老道的話呢。”蕭蕭不屑的嗤笑一聲,沒想到,自己淪落的這個異世,竟是個女權世界,以女為尊,一個女人可以娶很多男人。當魂魄的這些年,她看了太多,隨著年歲更迭,她竟生出一種自己就是這裏人的錯覺來。
真是奇妙的世界,不過,她喜歡。
“你這家夥,可不能過河拆橋呐。”不會讓活人知道……她怎麼聽出一股子煞氣,“孩子,你既然得了這個大福分,可得好好珍惜,不要妄造殺孽呐。”老道姑深深望了蕭瀟一眼,掩不住的擔憂之色。
“倒看不出你還是個憂國憂民的。”蕭瀟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正要說什麼,下一秒突然換上一副乖巧病弱的模樣。
“爹,燙不燙,蕭瀟來幫你。”
“不用不用,你坐好。”蕭明樓笑盈盈的利落收拾好桌子和碗筷,在飯菜端上之後,簡陋的屋子裏頓時充滿了家的溫馨味道。
三人圍著桌子吃著飯,老道姑時不時插幾句自吹自擂,加上蕭明樓給麵子的讚歎,一頓飯下來,倒是氣氛溫馨,主客盡歡。
不過一日後,老道姑便以功成身退為由,辭別了蕭明樓和蕭瀟,再次踏上了逍遙江湖的道路。辭別前一晚,老道姑私下同蕭瀟溝通再三,最後將一個獨特的符號教給了她,據說憑此可以聯係上她。
蕭瀟不動聲色的記下那個符號,沉默良久,說了一句,保重,後會有期。她是個記仇,但更記恩的人。
接下來的日子,蕭家父女的生活歸於平靜,蕭瀟對於這副身體的掌握也日趨完善。
這日下午,蕭瀟懶洋洋的躺在院裏的躺椅上,這是蕭明樓為了怕她在屋子裏憋壞了,特意花了家中最後一吊錢請人做的,雖然十分粗糙,但是蕭蕭卻十分滿意,這幾日,她總覺的蕭明樓對著她欲言又止,可是每當她詢問的眼光看過去時,他又借口躲了開來,似是有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糾結在他心裏,蕭瀟有幾分猜測,卻暫時不動聲色的任他糾結去,因為,她覺的自己目前,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例如,她這副身體的原主人是如何倒在了偏僻的小樹林裏。
在原主傻乎乎的十四年裏,有用的記憶並不多,蕭瀟花了好幾天的時間,才逐個從那些支離破碎的記憶中理出了他們當下的處境,似乎自出生以來,她就一直跟著蕭明樓東奔西走,飽一餐餓一頓的,直到近些年,才在這個遠離京都的偏僻村落裏安了家,作為一個外姓人,又是一個獨自帶著傻女兒的年輕男人,蕭明樓沒少受到村裏人的歧視,甚至一些不良的女人還會趁著他賣柴火的間隙調戲他,揩些油,有時甚至不避諱他女兒在身邊。為了他們能安穩的在村子裏繼續待下去,蕭明樓忍氣吞聲,盡量能避就避,實在不能避開,也是隨時帶著柴刀,在那些人過火的時候亮出來保護自己。
至於他的傻女兒,天生生下來就智力不好,除了基本的生活常識,幾乎是一片“天真無邪”,村裏的孩子最喜歡的就是在放學後在路邊用石子比賽砸這個傻子,看誰扔的最準,誰就能贏得當天的糖果。這樣的行為除了被路過的老人偶爾看不過眼說一下,幾乎就沒人來製止。也造成了這副身體三天兩頭大傷小傷的狀況,蕭明樓總是抱著自己隻知道嗬嗬傻笑的女兒垂淚,除了叮囑她不要出門,實在是無計可施。
蕭瀟回想起自己倒下前,在最後一刻看到的那幾張慌亂卻又解恨的麵容,嘴角露出一絲冰涼的弧度,她的指腹輕輕在一根隨手拿住的樹枝上摩挲著,摩挲著,似是在撫摸一件最心愛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