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琴墨莞手中抓著一把木梳,有一下沒一下地梳著秀發,兩隻大眼也似毫無焦點一般,目光放空地看著前方。
她昨日做了一個很奇怪又很混亂的夢。
一開始似乎是在花燈會上,一個活潑的少女巧笑嫣然地在花燈間穿梭著;接著又是另一個少女,身著白衣,頭戴白花,失了魂一般坐在地上垂淚;後來又是一片霧茫茫的天空,白雲似乎在腳下,耳畔有男子的輕笑聲;再後來卻是十年前的自己與師父一起采藥的畫麵。到最後卻是一幅幅的畫麵快速劃過,看不清是什麼了。
“琴小姐,主子問您是想在房中用早點還是在正廳?”阿嬌的敲門聲打斷了琴墨莞的思緒。
“房中。”琴墨莞眼神恢複清明,低頭又梳了兩下頭發開口道。
“是。”阿嬌點頭欲退下,卻又被琴墨莞喊住:
“等等。在正廳吧。”關於昨天,她有話問他。
等阿嬌領琴墨莞到正廳時,白染淵已在那兒了。
琴墨莞掃了一眼桌上的菜不禁抽了抽眉眼,轉身坐在了白染淵的右手側。
“看不出白公子竟如此大方,以全素宴招待客人。”她話中不無諷刺。
白染淵卻沒有講話,隻是繼續吃著飯,整個正廳除了碗筷碰撞與咀嚼的聲音以外,再無半點聲響。
琴墨莞感覺自己像是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也隻悶悶地低頭吃飯。雖然沒有葷菜,但別說,這素菜味道還真不錯,尤其是入胃後那種感覺,讓人立刻神清氣爽了一般。
安靜地過了約一盞茶的時間,白染淵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才向著琴墨莞開口:
“你身體未好,不適宜油葷。”
琴墨莞一愣,抿了抿唇沒有說話。以前每次受傷後她想吃葷時,師父也都是這麼對她說的。
師父……
哎,不知道師父怎麼樣了。
突然察覺到身側白染淵離開椅子的動作,琴墨莞立刻回神拉住了他的衣袖。
“等等,我有話問你。”
“何事?”白染淵側首。
“我昨夜去了後花園……”
“嗯。”白染淵點點頭。
“……看見了一群小人兒。”
“嗯。”
“……”琴墨莞等著白染淵的下文,卻見他仿佛並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你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它們不會傷害你的。”
“……”
白染淵停了一會兒,見沒了聲音便以為琴墨莞都問完了,便轉身離去了。
算你狠!琴墨莞對著白染淵的背影揚了揚下巴。這世上還從沒有人能將她無視到這個地步!簡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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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琴墨莞每天晚上都會去泡泡熱湯,感受細細的水流滑過嬌嫩的肌膚,騰騰的熱氣緩緩向毛孔滲入,整個人仿佛被置於雲端一般妙不可言。
一開始除了小蓮以外其他小精靈還有些怕她,幾次熱湯一泡,陌生感逐漸消除,那些小精靈也隨她一起在熱湯中玩耍嬉笑,可愛極了。
今日她同樣也去了熱湯處,脫了衣服隻剩一件裏衣便下了池。
泡久了身體有些困乏,於是她便想遊向遠處,舒展下身體。
她遊遊歇歇,停下來時便用力地拍著水,看著濺起的水花潑濕那些嬉戲的小人,不由地發出輕柔的笑聲,心情十分舒暢。
突然笑聲戛然而止,她愣愣地看著熱湯中假山後閉眼假寐的男人,整個身體都僵住了。
眼前的男人隻穿一條裏褲,上身完全赤裸著,圓潤的水珠順著白皙的胸膛流下,落入水中,無聲無息,就像他這個人一樣。
琴墨莞的感官一向敏銳,即使是受傷了,但也能感覺到別人的氣息,即使武林高手也一樣。可偏偏眼前的男人就如同死人一般,真的是半分聲息也感覺不到,怪不得她下水前並沒有發現他。
否則,否則也不會看見麵前叫人血脈噴張的一幕。
“看夠了嗎?”白染淵仍舊閉著眼,淡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