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著晟夫人的聲音,晟語蝶看向了那兩株梧桐樹,確實有了全然不同的觀感,心下當時就是一顫。
她本是不信那怪力亂神之說的,可她現在身處的環境又不得不令她去信,所以晟夫人這樣說了,晟語蝶隻覺得心跳異常,枯萎的那株會代表著晟語蝶麼,若是那樣,會是這樹在給她的主人予以提示——晟語蝶本尊其實早就不在了!
終究還是沒問出口來心中的疑問,她不問,晟夫人倒也不說了,還是一直拉著她的手,微笑的向門內走去。
進了門內,是寬敞的堂間,正牆之上掛著百鳥朝鳳的字畫,畫上已經顯出了微黃,想來也是有些年頭了,從七兒口中得知晟家曾經有過鼎盛時期,也有天下茶商第一家的稱呼,可後來不知為何漸漸沒落了,好在到了這一代晟老爺腦子玲瓏,人又勤奮,也倒是把晟家撐起了樣子,可照比著平家這樣的皇商,還是有著天壤之別。
所以牆上的字畫,既敢用百鳥朝鳳,想必當初也不是尋常人家的,這點倒是證實了七兒所言非虛,再看上麵確是纖塵不染的,可見打掃得宜,晟家對這畫,該是偏愛著的。
畫下是方方正正的紫檀木桌子,上麵擺著茶碗果子,大概是府中的人得知晟夫人回府才備下的,桌子兩側是寬大的紫檀木的椅子,兩側的牆上也有字畫,不過都是尺半寬的窄畫,上麵都是花花鳥鳥的,照比正牆之上的年頭好像近了很多。
每一幅畫的前麵都對著一張椅子,同樣的紫檀木,可照比桌邊的兩個已經縮小了很多,孰輕孰重,一眼便知。
晟夫人拉著晟語蝶,直接坐到了上座右手邊的位置,當然晟語蝶不能與她同時坐在,她是坐在了晟夫人右身側的小椅子上的,雖然說是小椅子,可是照比她院子裏那些椅子,還是要寬大上許多的。
晟夫人看著晟語蝶坐定,轉過身對著一邊的丫頭說著,“小少爺長途勞頓,先帶他下去休息。”
晟繼堂聽見了晟夫人的話,撅著嘴撒嬌,“娘,我不要,都好些日子沒見了二姐姐,這會才見到了,您又要讓我去休息,這一路上都是坐著車回的,哪裏會累。”
晟夫人的臉色微微變了變,晟語蝶忙接過了話頭去,“小堂,我有些事情要想跟大娘說一說,你先下去休息,等著我們說完了,再去找你玩。”
晟繼堂聽見了晟語蝶的話,轉頭看了看晟夫人笑著的臉,才輕聲說了句,“二姐姐莫要戲耍與我,我這便下去了。”
說完也不用丫鬟領著,自己率先走了出去。
坐待沒了晟繼堂的身影,晟夫人又揮手把餘下的丫頭盡數遣了下去,隨後才輕笑著對晟語蝶說出了一句讓她有些驚心的話,“哎,我在這府中是越來越沒什麼位置了。”
晟語蝶尷尬的笑著,“太太始終也是府中的上人,莫說是我等小輩,就是爹爹也要處處聽從著太太的安排的。”
“是麼,我看著不是,現在就連我身下掉下的肉都要聽你的,當我說話如過耳的風呢,這府中,還會有誰怕我?”
聽了晟夫人這話,晟語蝶略一思索,臉上立刻堆了笑,“夫人,小堂那是與您撒嬌,他聽我的話,隻因爹爹讓他同我學些東西,小孩子對自己的夫子多多少少都有些怕的,這和與您撒嬌卻是兩種味道了。”
聽見了晟語蝶的話,晟夫人突然綻開了笑臉,又微微傾了身子靠前,親昵的拉上了晟語蝶的手,柔聲細語的說道:“你這孩子,自小就比那個語雁得我的心,這大了之後,也就愈加的懂事了,語雁那個丫頭是不及你的,對了,最近你可有見到陸家那個雜碎?”
晟夫人前邊的話,晟語蝶知道是晟夫人的虛話,要說她厭煩了晟語雁,那是自然的,可要說她喜歡了晟語蝶,也不可能是事實的,要是當真喜歡了晟語蝶,又怎麼會沒有細致的調查就把她關了起來,不過這點不是晟語蝶現在該糾結的問題,主要的還是晟夫人後麵這話,似乎讓晟語蝶看出了些晟夫人這次為什麼會早早回來的苗頭。
眼睛一轉,心中合計了幾番,知道自己說出這樣的話,晟夫人該不會防著她了,“陸家的雜碎,太太莫不是說的那個陸姨娘的侄子,那人今天還來了呢!”
聽見了晟語蝶的話,晟夫人抓著她的手明顯的一縮,隨後口氣有些焦急,輕輕的問道:“那人真的還敢再來,臉麵莫不比咱們關口的城牆還厚了去,也不瞧瞧是什麼聲名,鎮日腦子裏沒個正經的,呸,我晟家的閨女,就是死在家裏,也不能便宜了那塊爛狗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