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那頓飯吃出了不愉快,讓林巧蓉放棄了一家子圍在一起吃飯的念頭,那之後果真飯菜都送到了他們的屋子裏來,有林巧蓉的關照,下人也不敢太多敷衍了平修錦這屋裏的人。
平修錦以前在這平府之中也算是個多餘的人,下人們打掃之類的活多半都不用他去做,而研商之類的主子們的差事又全都是避開他進行的,人手不夠的時候,府中幾個主事會讓平修錦充當跑腿的,即便如此,有事情做的時候,平修錦也是滿心歡喜,倒也不介意那些人把這種差事指派給了他去。
眼下天還冷著,白天雪停了,到了夜裏還繼續下,平夫人與晟語雁便困在了鄰縣,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多半都是平順在管著,自然原本平夫人的位置現在由林巧蓉暫代了,下人們見林巧蓉對晟語蝶格外的關照,倒也不敢再來把平修錦當以前那可以隨意欺辱的私生子使喚,如此平修錦更是無所事事了。
那日之後雖然還在一個宅子裏住著,不過晟語蝶再也沒見了平修祺,雖然都是一個宅子,可宅子裏的院子與院子之間都是有門的,敞了門算是大家同住在一個宅子裏,這關上了門便算是自成一家了。
平修錦也不與晟語蝶說他這個哥哥,晟語蝶也懶得去問,平修祺之於晟語蝶來說不過是個被女色所誘惑的可憐男子,他的眼中也許隻有晟語雁才是賢良淑德的大家閨秀,她說了什麼,也不管對錯,那個男人便聽什麼去,全然的蒙蔽了理智。
不過平修祺到底能不能分得清是非對於晟語蝶來說並不關心,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既然她不能改變了什麼,那她也不必硬要把自己拴在了晟語雁所製造出來的惶惶不安中才是。
七兒和香秀的衣服在林巧蓉的吩咐下已經送了過來,生活必需品不再是問題之後,平修錦這院子裏的日子倒也安閑。
晟語蝶跟林巧蓉要了布頭,林巧蓉便把她帶到了平老爺那庫房裏去,晟語蝶見了那整整一大間的庫房裏全都是各式各樣的布頭,心中是一陣雀躍,那些布頭要做衣服怕是有些困難的,可做公仔卻是完全的夠用,晟語蝶自然喜歡這些料子,不必浪費,瞧著眼前的陣勢還可以廢物利用,一舉多得的營生。
平老爺的成衣鋪子基本上都是皇親貴胄來選衣服,自然那料子是萬萬不可能太過尋常的,且因為是皇族青睞的店鋪,那色彩也絕對是最豐富的,連這個時代很稀奇的顏色都有,有些還異常的華麗惹眼。
晟語蝶見了那些料子,眉眼都彎曲成了一條曲線,隨後也不與林巧蓉推讓,在平順顰緊的眉頭和林巧蓉溫和的凝視下選了整整三大包裹的布頭。
平順平日裏是最會欺負了平修錦的,這瞧見了晟語蝶的作為,他是理所當然的認為這晟語蝶與平修錦日子不好過,也淪落到了像外頭的破落戶一般的來跟主子套交情,求施舍來了,眼中的不屑全然的不掩飾,待到晟語蝶主仆三人各自拎著布包走出庫房的時候,平順從鼻孔中發出一陣冷哼,嘴上也不饒人,譏諷的說道:“果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什麼樣的男人就找什麼樣的女人,都是一樣的貪財愛小,將來也脫不了個奴才命。”
晟語蝶聽見了平順的話,本來已經走過去了,可身子一頓,隨後並不回身,隻是像回放一樣又慢慢的退了回來,到平順麵前的時候站定了腳,腦袋一偏,斜著眼睛盯著平順,冷聲問道:“奴才說誰?”
平順見了晟語蝶的動作本就一愣,聽了她的話也未做思考,條件反射一般的應道:“奴才說你!”
晟語蝶冷笑出聲,“不錯麼,我還當你忘了自己是什麼身份,卻原來還記得自己是個奴才。”
平順被晟語蝶這樣一說,一張老臉霎時脹紅,張了幾次口卻什麼也說不出,晟語蝶身邊還有林巧蓉在,雖然佟媽已經明擺著告訴了平順說平夫人內定下了晟語雁為未來的當家主母,可平順卻不同與佟媽的見解。
佟媽鎮日裏隻是圍著平夫人轉,雖然她在平府中的地位也是不容小覷的,可這眼界畢竟不如家裏家外忙著的平順見識的多。
雖然這夫人內定下來了未來的主母,可凡事都未必一定順應人意,若一旦有個差池,他再押錯了寶,那日後的風光保不保得住便不好說了。
他這人當初能力遠不及自己的兄長,這點就是他爹也知道的,所以那個時候他並不得寵,不過他知道自己若走正途,定然會是一個前景黯淡的局麵,要想當人上人,未必一定要有多好的能力,但定不能少不了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