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析在院內的搖椅上靜靜的躺著,腦海中不斷回憶起香兒的畫麵,兩行細淚無聲流出。
也不知過了多久,聽見一陣腳步聲傳來,芸析連忙起身擦幹淨眼角的淚水,故作無事的看著院中的風景。
“原來是嫂嫂啊,有什麼事麼?”芸析起身施了一禮。
“門外來了個男子,說是過來找人的,一口咬定要見你……”
“芸析,我終於找到你了。”
嫂子還沒說完話,便見一錦冠男子走上能前來,臉上不由一怒,“你這廝好無道理,奴家還沒同意你進來你竟然私闖民宅,也不怕奴家去叫官府來抓你。”
“平西王辦事,閑雜人等,一律退開!”吳三桂身後一人上前,身後二人立即拔刀相向。
“嫂嫂,你先去找哥哥,這裏有我就行。”芸析連忙上前拉了拉嫂子,示意她先抽身離開。
待嫂子離開之後,芸析又無所事事的坐回了搖椅上,看都不看眾人一眼。
“大膽,王爺親臨此處,你竟敢無視王爺!”那拔刀男子一怒,就欲拔刀砍向芸析,卻被吳三桂攔了下來。
“世通,你先出去,我和這位姑娘有話要說。”
“是!”見吳三桂出聲,那拔刀男子朝身後幾名護衛打扮模樣的人使了個眼色,朝來處退了出去。
“芸析,我終於找到你了……”
吳三桂走上前來,芸析連忙抬起腳擋在身前防止他靠近。
“有什麼事說吧,我和你不熟,切莫靠近我三尺之內,否則我告你調戲良家婦女。”
芸析清風雲淡的說著,把頭瞥向一邊,不想看到這個人的臉,盡管她比以前更成熟,比以前更有魅力,也比以前更加有權勢,但很多事情,不是這種東西能夠改變的。
吳三桂看見那副悲傷的麵容,心中愧疚,踏出的腳忍不住收了回來。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
“芸析,我找了你七年,這些年過的可好?有沒有人欺負你?”
“多謝王爺關心,看不到王爺的日子裏,奴家活的比神仙還要快活。”
吳三桂心中又是一痛,“這些年,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吧,我今日來,就是接你去享福的,我現在貴為平西王了,隻要你想要的,我都能想盡辦法給你,榮華富貴,金冠玉縷,我都能給你。”
“芸析,跟我走吧……”
“我對那些不感興趣,我想要李自成,你能給我麼?”
芸析聲音狠厲的說著,隨即聲音又歸於平淡,“李括,是你殺的……”
吳三桂一怔,不敢否認,隻好呆呆的站在那裏。
他原本不想殺的,李括上一世為他養了一輩子的孩兒,這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彌補的,他不想殺李括的,當初朱由檢主持明廷的時候,他好幾次都能伏殺李自成,但他還是選擇放李自成走。
他甚至想過投降於他,可是他為什麼要搶走芸析,為什麼要殺了吳家上下,為什麼明裏一套暗裏一套,上一世他已經對不起吳家和芸析了,這一世為何還要讓他去當個罪人。
當就當吧,不如當的徹底一點,為了複仇,為了祭奠父親和吳家一百四十八口人的鮮血,他反了,背著不敢和委屈和一切負麵情緒,可是他打不過李自成,而劉宗敏又要置他於死地,他不想死,所以隻能隨外祖父的意,降了清。
但是清廷卻對他多家懷疑,如果不做的再狠一點,那下一個被剿滅的可能就是他,他可以死,但他不能讓手下的數萬將士們也跟著償命,所以,他必須讓其他人來償還,才能保住那數萬將士的性命。
他所能做的,隻有殺戮,也隻有殺戮才能緩解心中那種撕心裂肺的痛,他幫著清廷對抗南明,繼續追殺各地的起義軍,他節節高升,被封為親王,孩子雖為質子,但孩子和公主建寧訂了親,他也成了一品爵親王,同時他也背負了千古罵名,暗地裏沒有人瞧得起他。
不過他不在乎,他有權勢,沒有人幹在他麵前耀武揚威,哪怕是剛登基不久的小皇帝,也得給他三分薄麵,而他要做的,隻有兩件事,那就是打仗,和找到芸析。
他以為這樣就能減緩心中的委屈和痛楚,事實卻恰好相反,他越是如此,事後就越是痛苦,就像一顆萌芽的種子,種子在心裏抽取罪惡養分的時候,他心裏很舒服,很痛快,可種子在心裏慢慢長大,其中不斷呈現他過去所犯下的罪惡,殺戮停止那一刻,他的心裏就隻剩下罪惡種子呈現的一切。
吳三桂痛苦的搖著頭,想要揩拭幹淨眼角的淚水,但淚水好像不受克製一樣不斷噴湧出來。
“我找人給他修了墳,立了碑,每年都會過去祭奠,是我對不起他……”
“那你還有臉來找我,你給我滾,滾出這裏,滾出蘇州,我這輩子都不想看見你!”芸析突然起身指著吳三桂厲罵道。
“我和你沒有半點關係,我不想再看見你,你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