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玉姚說的這句話,在自個兒這兒雖隻是句漫不經心的笑言、氣話,但聽到年家二老的耳朵裏,是似驚雷一般。
“你說什麼!”年遐齡拉著自己的女兒,氣得一陣眩暈,“你在說什麼!”握著玉姚雙臂的手一個勁的發抖。
年玉姚嚇了一跳,從小就沒見過一向慈愛的父親這個樣子,“爹爹???”
“老爺,姚兒隻是說說,你別放在心上。”年夫人忙匆匆上前拉開年遐齡,輕聲道:“姚兒的身子你也知道,可別嚇壞她了。”
年玉姚站在一旁,看著父母的樣子,心中很是害怕,自己到底犯什麼錯了,竟把爹爹氣成了這樣子。
一旁年夫人一邊替自己的丈夫拍著背順氣,一邊柔聲道:“老爺,這話姚兒都從小說到大了,你甭放在心上。”
年遐齡閉著眼,不停地搖著頭,拍著桌子,仰天長歎:“當年就不該讓亮工帶她,不該啊!不該!”
年家男丁興旺,女子卻出奇的少,年玉姚年幼時,府中的孩子隻有比她大十二歲的年羹堯,玉姚算是年羹堯一手帶大的,年羹堯尚未成親前,二人都是一起念書練功、同吃同睡。
玉姚七歲的時候,年羹堯娶妻,年玉姚從小就是年府的混世魔王,年紀小還不懂事,任性的厲害,每天晚上都不肯睡覺,坐在床上,往天亮了哭,不見哥哥不罷休???
年玉姚自幼得家中眾人寵愛,加之兄妹二人年齡相差甚遠,誰會胡思亂想,如今是追悔莫及了。
年遐齡想到此處,愈發的後悔,在檀木雕花椅上坐著,抬起成窯五彩蓋碗想喝口茶,手卻抖個不停。
年玉姚看著父親端詳著自己思略了半晌,卻似一下子老了許多,心裏一陣心酸,“爹爹???是姚兒不好???爹爹當心自個兒的身子。”
“都是爹娘的錯,害了你們!”年遐齡低著頭低聲歎道。
年玉姚忙搖頭,“爹爹???”
年遐齡長長歎了口氣,緩了好一會兒,方吩咐道:“往後一個月你隻能出府三次,其餘時候就在府內好好練習繡工,你已經十七了,也快嫁人了,繡工得抓緊了。”
年夫人點了點頭,“讓你水汀姑姑過來教你。”
年玉姚生性雖刁蠻,但卻是極貼心的女兒,看著爹娘的樣子,就知自己讓他們傷心了,哪兒還會反抗,乖乖點了點頭,“女兒記住了。”
“好了,回去吧!”年夫人輕輕揮了揮手示意女兒退下,“有時間替娘抄份《金剛經》來。”
年玉姚蹲身做了個萬福,“爹爹和娘親好生歇著,女兒先行退下了。”
年遐齡看著女兒出去了,長歎道:“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老爺,亮工是最懂事的孩子,他不會糊塗的。”年夫人知道此刻她決不能示弱,“姚兒與四阿哥即已兩情相悅,以後的事兒,想來便無大礙了。”
年遐齡知道夫人是在寬慰自己,無奈的苦笑,“我昨夜與亮工相談,他是絕對不肯將姚兒交付他人的。”
“不會的,年氏一族的生死榮辱與他們二人皆息息相關,他們決不會如此糊塗!”年夫人說得信誓旦旦,但說出來的話自己都不相信。
年遐齡起身擁了自己的夫人,“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自有自己的命,我們隻能做到這兒了!”長歎了口氣,“剩下的,就靠他們自個兒了!孽緣啊!”
玉姚剛出書房,紅袖便急急迎了上來,“小姐,沒事兒吧?”
“不知道,”年玉姚回身擔憂的望著書房,“我有些累了,回去吧!”
紅袖看著自家小姐的神色就知不妙,忙點了點頭,扶了玉姚回去了。
年玉姚天性聰明,學什麼都快,到了寒冬十月,不過才是半個月的時間,繡工已經很不錯了,也繡了些小東西,都是些香囊、荷包和帕子之類,也不好送人,除了年羹堯厚著臉皮搶了幾個去,剩下的也都自己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