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應該不是個離別的季節,離別,應該是在秋天,自當年與胤禛在湖廣分別,年玉姚一直這樣以為。
五月的京城,草雖綠了,花雖開了,但是風卻極大,纏繞在古老斑駁的城牆上,似是能聽見悲戚到心底的哭泣,更添離愁別緒。
十裏長亭,總是為了離別而立,本是好意,可看在分別的人眼裏,反倒惹人嫌了。
亭子外頭,幾個小廝正忙著給即將遠行的高頭大馬喂糧草,太陽透過薄霧漸漸升了起來,一切都是難得的安詳。
“此次前去四川,亮工萬事小心。”
雍王爺臉上是淺淺的笑容,一襲玉色長衫顯得人愈發沉穩,言簡意賅的叮囑著眼前這個自己前程無量的大舅子。
對,大舅子!
“謝王爺,奴才明白,”
年羹堯話畢臉色又尷尬起來,抬起茶杯喝著茶,最擔心的還是自家妹妹,自己這一走,她可怎麼辦???
“姚兒你放心便是,本王自會好好待她。”
“不是,奴才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她性子差,要王爺多費心了。”
胤禛微微皺了皺眉,這不是一個意思嗎?怎麼不是?
一旁的青媛眼眶早已紅了,偷偷拭著眼淚,黑影在旁站得得直直的,臉也崩得緊緊的,他們都清楚,年羹堯此次離京與往次不同,往後可能一年半載也難得回來一次,四川雖是富饒之地,但緊挨著的川陝一帶向來不太平,再往後便是新疆、青海,戰火年年不息。
他們更清楚,主子不會甘於平凡,乖乖的待在四川。
戰場,對打小在軍營長大的年羹堯來說,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怎麼年熙也要隨你去四川嗎?”
一旁侍立的年熙昨天胤禛便見過了,是個挺懂事的孩子,不,是太懂事了,隻有十一歲,卻遠遠比自己十五歲的小福晉沉穩多了。
“孩子還小,總得出去曆練一番才好。”
年熙聽著父親毫無紕漏的答話,心裏卻冷笑,自己總是希望他能像個父親,但他不是,現在他是將自己當成了敵人,非要帶在身邊才放心。
如今母親進不了京,自己又要離京,罷了,年玉姚,看在幼時你還算照料我的份上,就讓你多快活幾年!
胤禛看了眼隨行的車馬人丁,又對年羹堯笑道:“不帶你夫人前去?”
“眾兄長皆不在京中,家中雙親已老,總得有人照料。”
秀蟬,自己還是接受不了,她很好,隻是抱歉,這麼多年來自己已經習慣了另一個人住在自己心裏,全心全意隻為她,不想再換了。
“萬事當心,快些上路吧!”
親自看著年羹堯一行人遠去,胤禛長長歎了口氣,這一去,年羹堯是可以大展身手了,自己盼著他的好消息!
“咱們也回吧!”
幾人騎著馬剛到了城門口,便看見白馬上一襲湖藍色男裝的年玉姚匆匆而來,胤禛微微皺了眉,自己本就不太同意騙她,這回去還不定怎麼發脾氣呢!
“哥哥呢?”
年玉姚一張白淨的小臉上寫滿了著急,停了馬看著胤禛和做賊心虛的青媛、黑影,很好,所有人都知道,敢情就瞞著自己一個人了!
“已經走了?你今日怎麼起這麼早,可用過早膳了?”
“廢話少說,走了多久了?”
雍王爺向來是恩怨分明,不告訴她本就是自己的不對,便放軟了口氣,哪知佳人正在氣頭上,理都不理自己。
“有半柱香的時候了。”
“你們先回去,我去去就來!”
年玉姚丟下一句話,手中軟鞭狠狠的抽了下坐騎,馬兒也知主人著急,一抬四蹄,眾人還未反應過來,隻見一抹藍色已消失在了官道上,隻剩下馬兒驚起的灰塵一臉無辜的看著眾人。
反了你,胤禛覺得自己的忍耐已到了極限,自己怎麼說也是她的丈夫,她就這樣?不征求自己的同意便跑了,這是要幹什麼!
眾人看著王爺鐵青的臉,都低了頭不敢說話,這下子側福晉怕是大難臨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