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玉姚掙脫緊緊拉著自己的人,一步步走到了跪倒在地上的青媛麵前,“咱們姐妹這麼多年,我不相信你竟要致我於死地。”
“年玉姚,你總是這麼自私,從來隻想著自己,”青媛抬起了頭,悲戚的笑容像冬日裏的雪花,又冷又絕望,“我與你一樣是孤兒,但我三歲時便學會沿街乞討、卑躬屈膝的討飯過日子,五歲時便能擠掉大堆的孩子進了年府做丫鬟,六歲便跟了主子,八歲時已成了最討主子喜愛的丫鬟,我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掙來的,可是你呢,你與我的出生有何區別?你會做什麼?如果不是主子當年救你,你早就進了野狼的肚子,你為何不懂得回報?你可曾為主子、為年家做過什麼?”
“一切讓主子傷心的人都該去死,你也一樣!”青媛歇斯底裏的罵了起來,“你這條命本來就不是你自己的,是主子給你的,他痛苦你也該痛苦,你沒有權利過得這麼好!”
年玉姚始終不發一語,靜靜得看著發狂的青媛,人應該活得糊塗一點,太清楚明白就會痛苦,青媛說得沒錯,可是自己究竟該怎麼做才對?自己也想要糊塗一些,可是明明就很糊塗了,那為何會感覺這麼疼?
“年家所有的人都那麼疼你,沒想到竟養出了條白眼狼,”青媛冷笑,爬起來指著胤禛朝年玉姚罵道:“你明知道他容不下年家,你怎麼可以無動於衷?年家有何錯?唯一的錯,就是不該將你養大,叫你幫著外人毀了年家!!!”
“記住我說的話,”青媛湊到年玉姚身邊低低的聲音裏滿是怨恨,“你隻要在這世上一日便會被愧疚折磨,夜夜不能寐,我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話畢,青媛冷笑著轉身,年玉姚還未反應過來,隻聽‘嘭’的一聲,青媛已一頭撞在了一旁的雕花柱子上,人慢慢的滑下,眼睛卻直直看著年玉姚。
記住我的死,記住你欠了年家多少,欠了主子多少。
鮮紅的血有些許噴到了雪白的暖袖上,年玉姚知道青媛說對了,自己永遠也不會忘了這一刻???
青媛的屍首送回了年家,葬進了年家墳墓,和納蘭霏霏並排葬著,是已年羹堯之妾的名義下葬的,年玉姚知道這三個丫頭還有黑影不能再留在自己身邊了,他們是哥哥手下的人,無論何時都沒斷過聯係,胤禛遲早會對他們下手,翠濃嫁給了傅勇,倒不會出什麼事兒,但不能在留在自己身邊了,黑影和紅袖是連京城都不能再待的,必須走得遠遠的,黑影對哥哥的忠心決不下於青媛,自己不能讓他們再出事。
送走黑影紅袖的那天正值元宵佳節,滿大街都燃起了花燈,看著紅袖哭著上了馬車,黑影又向年玉姚叩了頭,方道:“小姐苦心奴才都明白,主子和老爺也都明白,望小姐莫要顧及太多,照顧好自己就是在保年家。”
“嗯,”年玉姚點頭,“黑臉的,我常常罵你,你可別放在心上才好,我的事情我自己心裏都有數,你和紅袖好好過。”
“保重!”
馬車絕塵而去,年玉姚站了半天,隻看見滿目的花燈閃現,來來往往的行人臉上都帶著笑意,自己卻感覺不到一絲歡欣。
“額娘,”袍子被人拉動,年玉姚低頭看去,裹著鵝黃色棉襖的福沛正仰著臉好奇的看著自己,一旁是孩子的父親。
胤禛伸手過來將佳人冰涼的手握牢,“今兒晚上看花燈的人多,沛兒怕你走丟了,哭著鬧著叫我帶他出來找你。”
“嗯,”年玉姚點了點頭,伸手撫著兒子鼓鼓的臉,如果真的能走丟那該多好。
福沛正好奇的四處望著,就覺得頭上一陣疼痛,隻見父親的手正放在自己的頭上,聰明伶俐的孩子朝父親吐了吐舌頭,仰起臉搖著母親的手哀求,“額娘,額娘,沛兒要去看花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