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杯渾白酒,幾句話衷腸,何時歸故裏,和她笑一場。”
和丫丫說了沒幾句話,便有小宮女呈了信上來,年玉姚一見信封上的字便神色就有些變了,打開信明明隻掃了一眼,丫丫便見她的臉色瞬間就變了,蹙了蹙眉,捂著心口趴在炕上渾身發抖,丫丫嚇了一跳,忙拿起信來看,這才明白了。
“別叫人,”年玉姚死死拉住欲起身喊人的丫丫,額上已滲出了密密的汗珠,“我沒事,幫我倒杯水來。”
一杯水喝完,年玉姚緊緊閉了閉眼又長長出了口氣,咬著蒼白的唇繼續看起信來,淚一顆顆的打在紙上,丫丫在旁看得心焦,年玉姚這樣子的反應,就連自己都不信她對年羹堯沒什麼了。
“看來我的病???這事兒哥哥還不知道,不知道最好,”年玉姚又將信從頭至尾的看了一遍才丟進腳下的炭爐裏燒了,當時黑影那邊自己是交代了的,可就怕家裏傳了消息出去,對,絕對不能叫哥哥看到現在這個樣子。
丫丫搖著頭歎氣,捏著帕子替年玉姚擦幹淨眼淚才慢慢勸道:“此事姐姐做的對,隻是瞞著年大人也不是長久之計,姐姐病成這樣就不想叫年大人回京一聚嗎?”
“不,“年玉姚仰起臉,也不明白自己為何就停不住眼淚,緊緊咬著唇歎氣,“我有我的丈夫、我的孩子,我愛他們,可是哥哥???他對我太重要了???丫丫你知道嗎?年少時,我曾一度相信此生我不會走出年府,走出他的懷抱???”
“我知道,我明白,”丫丫起身將淚流不止的年玉姚親昵的抱住,“丫丫以前都不知姐姐竟這麼能哭,有這麼多眼淚。”
年玉姚聞言笑了起來,“我也不知道,以前娘親一哭我就煩,還有紅袖,我一直在想世間怎麼會有這麼能哭之人,哭泣有什麼用,還不如趁那工夫去做些事情,現在我才慢慢的明白,眼淚由不得自己,看見什麼都會想到別的,都會難過,都????我怎麼這般懦弱,變得這般多愁善感了!”
“可不是嘛,”丫丫著看著年玉姚腫起來的雙眼,歎著說起了自己這些年學來的道理,“人的一生都不是一帆風順的,以前每次難過的時候,我總是告訴自己流眼淚沒關係,那不是怯弱、那不是無能,姐姐要記得,眼淚流出來了,你所有的痛苦也就隨著眼淚流走了,哭完之後擦幹眼淚,那些痛苦已經是過去了????都過去了????”
“我從六歲就跟著允祥,一日不離,看著他開牙建府、娶妻納妾,看著他從皇帝最疼愛的皇子變成一個禁足府邸無人問津的棄子,看著他從一個能獨自獵虎的強健少年變成一個身患重病頭發花白的藥罐子,我慢慢的明白,人生必須要有舍才有得,我為我流放在外的族人傷心內疚,卻錯過最重要的人,我為我的出生、我的卑微、我的平凡而自卑,永遠躲在人後、仰望著他,卻忽略了他想要什麼,姐姐,你知道嗎?當他顫抖著手拿喜秤挑開我的蓋頭,那一刻,我隻後悔沒有早點邁出這一步。”
年玉姚漸漸停了眼淚,聽著丫丫滿臉幸福的講著自己的事情,年玉姚心裏也像是融開了一團蜜,丫丫笑著回過神,又一次告誡年玉姚,“姐姐,有失才有得,我知道這很難,但是姐姐比誰都明白,你與年大人之事,皇上之所以不多說,是因為他知道你心裏愛的是他,你們之間是單純的男女之間的愛情。但你和年大人之間太複雜了,雖不是愛情卻勝似愛情,更有這世間最濃的親情,還有最放心的依賴,年大人無論說什麼匪夷所思的你必定是深信不移的,但皇上呢,有的話你還是要考慮,這就是親情最大的魔力,愛情是兩個原本毫無關係人在一起,可親情不一樣,那是骨血相連的、那是一種本能。”
“我???”
“先聽我說,”丫丫前所未有的強勢,打斷年玉姚的話慎重的開口,“你不知道允祥與我現在說得最多的事情就是你與皇上,皇上的性子你清楚,多疑,他真的不介意你與年大人的事情嗎?恕丫丫說句難聽的話,你與年大人不是親兄妹,他也從未將你當成親妹子,可你們???你們除了夫妻間最私密的事情,還有什麼事情沒做過,是個男人都無法忍受自己的女人和別的男人有這麼深的糾葛,更別說皇上,這些事情,廉親王他們都知道,就算九阿哥不許議論此事,但難保他們背地裏不拿此事嘲笑皇上,尤其是十四阿哥,上回允祥去探望他時就拿此事說笑,你以為皇上不知道這些嗎?他心裏能不介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