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年給姐姐請安。”廳下的女子，容貌豔麗，氣質突出，不同於無垢王漣的溫婉，倒於如今的李昭有幾分相似，是個極淩厲的女子。
無垢點點頭，讓她坐下，又吩咐清玥倒茶。“這是我早起剛煮的茶，你也嚐嚐。”
無垢淺淺笑著，手上握著茶盞，跟那時一模一樣。去年，韋韶年初入李府，穿著粉紅色的喜袍，跪在無垢麵前敬茶，當時無垢就是這樣一副模樣，淺淺笑著。那一日本該她是主角，可無垢卻還是搶了她所有的風頭，站在她身邊的男子，卻也隻是看著他的妻子，微微笑著。
“多謝姐姐。”
品過茶，無垢又留韶年在屋裏坐了一會兒，才命人送她回去。
清玥從無垢手裏抽出書，笑道：“小姐，若悶得難受，咱們不如去外頭走一走。”
無垢撇撇嘴，“總得尋個理由才是…”
“這有什麼，咱們坐馬車就行了。”
無垢想了想，笑道：“也好。”
清玥伸手稍稍掀開窗簾子，將路上一些攤子一一指給無垢看，無垢難得出來，即便隻是呆在馬車裏，卻也是十分開心的。
二人正看著長安路上不同於過往的景象，馬兒卻不知何故受了驚，一陣荒亂，清玥護住無垢，待馬兒停下，清玥便厲聲質問，“怎麼回事？”
駕馬的小廝說道：“奴才該死，也不知那兒冒出的乞丐擋了路，奴才這就去教訓他。”
無垢掀開簾子，緩緩說道：“罷了，叫他讓開就行了。”
倒在地上的乞丐似乎也受了傷，卻毫不在意，隻是站起來拍了拍身子。本想放下簾子的無垢卻生生停了手，雙眼瞪得很大，似乎並不相信眼前的情形，那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的乞丐，竟然是她？
輕啟了唇，無垢覺得那聲音似乎並不是從喉嚨裏發出來的，“錦…樂？”
清玥聞言也抬頭望去，看到錦樂時也很是驚訝，卻還是朝小廝說道：“將她帶走。”
小廝有些糊塗，卻還是去另找了一輛馬車將錦樂也一並帶回了李府。
下人將錦樂送進無垢房裏的時候，她已經重新變回從前的模樣，嬌俏秀麗的何小姐。
無垢上前握住她的手，卻被她輕輕掙開，“小人不配。”
“錦樂…”
錦樂緩緩跪下，仰起頭看著無垢，眼神堅定，“李夫人也見到我現今的模樣了，若夫人還顧念你我之間那些情分，就請收了錦樂做個端茶遞水的丫鬟吧。”
無垢扶她起來，錦樂卻不肯起身，無垢隻得應了她的要求，錦樂這才起身謝過。
看著眼前的人，無垢突然覺得很累，自己從前最好的朋友，此刻卻變得這副模樣，兩人之間竟然變成這樣的關係，當真是滄海桑田，物是人非了……
清玥端來茶放在桌上，無垢看了眼立在一旁的錦樂，動了動唇，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門外有腳步聲響起，無垢隻消凝神一聽便知是世民回來了，無垢起身開門，世民恰巧站在門外看著她，“就知道你會來開門。”
無垢卻無心調笑，隻是微微側頭看了看站在裏屋的人，世民見她如此便也循著她的眼光看去，逆著光，世民眯著眼將眼前的打量許久才緩緩開口，“……錦樂？”
錦樂微微屈膝，“多謝二公子還記掛著奴婢。”
“奴婢？”世民看向無垢，見她隻是垂著頭，看不清神色，便轉過頭看向清玥，而清玥隻是朝他搖搖頭。世民便也明白幾分，隻拉著無垢手進屋，又支開清玥錦樂二人。
世民拿起桌上的茶盞，喝了口茶，隨口說道：“錦樂是怎麼回事？”
無垢這才將今日之事一一說與他聽了，世民聽後笑道：“如今你們又遇上了，也是緣分，各人自有各人的命，她之前的經曆你也沒辦法改變，以後對她好些，我也會同旁人說，隻讓他們將她看做半個主子，可好？”
無垢點點頭，“今日又議了一日的事？”
“恩。”
“這幾日你們都商量些什麼呢？也不讓哥哥嫂嫂抽空來看看我。”
世民伸手攏她入懷，“急什麼，明日我請他們入府，到時候你們好好聊，絕不會有人打擾！”
“明日？有什麼事嗎？”無垢抬頭看著他，滿臉的不解。
世民低頭沉吟一番，“我和大哥已商量好了，打算勸父親登基。”
世民說的雲淡風輕，無垢卻是聽得心驚肉跳，可轉念一想這樣的情況也的確適合登基，李家在朝中已培養了大部分的勢力，委實沒什麼需要擔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