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八小姐,要是嫌棄她伺候的不好,鬧脾氣,這樣最好,正好讓她去大太太跟前兒告上一狀,這樣好叫大家知道,這八小姐可不是什麼安分的主兒,剛進府裏都掀波瀾。
春堯打定主意,就更加心安理得,她將手上的芙蓉花繡好,八小姐果然磨盡了耐性,走過來問罪。
春堯穩住心神,抬起頭來,不成想迎接她的是一個笑臉。
俊俏的臉上帶著一絲溫暖、親和的笑容,沒有半分的嗔怒,隻是有善意的真誠,“你也喜歡芙蓉花?我這裏有一條帕子,上麵也是芙蓉,你看看喜歡不喜歡,”八小姐邊將帕子拿給她看邊繼續說,“聽說這個技法很特別的繡出來的芙蓉花和普通技法不同。”
春堯看著八小姐愣了一下,然後往那帕子上看去,帕子上的芙蓉花果然嬌豔欲滴,就像是真的一樣,特別是那繡法……春堯心裏一慌,手裏的針不小心掉落下來,她急忙蹲下身去找針,手指抖得硬是捏了兩次才把繡花針拿到手裏。
應該不會有人知道她的事,何況是剛進府的八小姐。
隻是誤打誤撞,湊巧……
她以為再也不會看到這樣的芙蓉花,在陶府這麼多年,她看到的刺繡技法無數,可怎麼也繡不出這樣的花樣來,她本來已經放棄了,誰知道卻在八小姐手裏看到這樣的圖案。
她六歲時走失了,之後被人販子來回倒手了好幾次,直到八歲的時候賣給了陶府,才算是穩定下來,身上隻有一塊手帕是爹娘留給她的,她也托人暗暗打聽過好幾次,都說沒見過這樣的刺繡技法,大太太對她很好,一直將她視為心腹,但是對她親生父母這件事就不太在意。
她知道大太太的心思,生怕她對自個兒父母太上心,就不能全心全意做事。
她也不是有什麼二心,隻是每每回憶起少時那些母慈子愛的日子,就難免心有不甘。
現在八小姐拿出這塊繡帕,春堯接過來,手有些發抖,音調也發顫,“八小姐,您這塊繡帕真好看。”
“那就送給你吧!”
“這可怎麼好,奴婢……”
“別奴婢奴婢的了,我才到府裏來,大太太把你送到我跟前來,也算是我們的緣分,以後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還長著呢,你都跟我這麼客套,可怎麼得了。”
“這繡法好特別。”
“是啊,我也是看著特別才要來的,這種繡法知道的人可不多,聽說是什麼家傳的法子,並不通用。”
春堯欲言又止,心跳加速,手指冰涼。
“你想學嗎?”
春堯心裏燃起一絲希望。
“不過可惜我手不巧,沒學會,不過如果將來有機會,我將認識的繡娘引進府裏,讓她教你……”
沒想到八小姐是這麼個好說話的人,春堯收起那手帕,是啊,以後的路還長著呢,隻要她還留在八小姐身邊,肯定有一天會打聽出這繡帕的來曆。
“那就多謝小姐了。”或者這個八小姐,真是她的貴人。
春堯再看向容華,忽然覺得八小姐看起來有幾分的順眼,大概是在府外生養的緣故,整個人看起來沒有府裏其他小姐們的跋扈和精明,仿佛是塊通透的玉一般,讓人一眼就能看透。
伺候這樣的主子,總讓人覺得輕鬆些。
“小姐,我給你換些茶吧!”春堯換了些新茶給容華,“這茶葉是府裏特供的,喝起來和外麵的不一樣,雖然沒給這屋分多少,但是也能偶爾嚐個鮮。”
容華端起茶碗輕輕地抿了抿,滿口清香。
“是不是不一樣?”
“是不一樣,這茶真好。”
好久沒有喝到了。
整整三年。
……
隻是三年時間,陶府就變了個樣,那些親手殺了她的凶手,一個個更加的富貴光鮮了,可她轉了一圈,到頭來還是一個可憐的庶女。
連她都沒有想到,有一天她會仍舊用這個名字,這個身份,回到這裏。
她死後重生到這副軀體裏,開始也是嚇了一跳,待到平靜下來,她又笑了,可能上天就是這樣安排的,躲不過這個身份,可是這一次,她卻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屈服。
當年是大太太帶著人給她灌下毒藥,就算她是庶出,大太太也不敢隨隨便便將她置於死地。
一個養了十幾年的小姐,就這麼弄死了,實在太不值得。
容華始終想不出,她到底有什麼必須要死的理由。
現在她回來了,就是要把一切弄個明白。
是該還賬的時候了,讓那些人償還他們的過錯。
她要將那些殺害她的人,一個個地揪出來。
她要將整件事查個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