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荷聽到聲音忙掌燈進來查看,隻見淑華額頭上布滿了汗珠,臉已經脫了血色,急忙上前道:“大奶奶,大奶奶。”
淑華半天才回過神,看到燈光外黑洞洞的房間,“大爺呢?去叫大爺回來。”
秋荷忙將燈放下又點了一盞到外屋,吩咐外麵的丫鬟,“快去找大爺,請大爺回來一趟,就說大奶奶魘著了。”
那丫鬟慌忙去傳話,秋荷又走進屋子,見淑華正呆坐在床上,便出聲安慰,“奶奶一定是今天看了那些花臉的戲子,才會驚夢的,身上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淑華經秋荷這樣提醒,頓時想起剛才似乎腹痛,連忙起身查看,並未見落紅,這才放下心,可是小腹仍舊有一絲異樣的沉重。
又過了好半天,丫鬟總算跟著趙宣桓回來。
趙宣桓進了屋子,看到淑華確實臉色異樣,還未說話,胳膊已經被淑華拉了過去,淑華鬢角濕潤,眼睛裏流露出一絲的可憐,“我剛才夢見滿屋子的小鬼,張牙舞爪好不嚇人。”
淑華的手滑下來,緊緊勾住趙宣桓的手指,她的手冰涼指縫裏還有些冰涼的汗。
趙宣桓還似平常般溫和,淡淡道:“哪裏有小鬼?不過是個夢,讓木槿多點幾盞燈就是了。”趙宣桓退了一步,淑華的手指便從他手上落下來。
“大爺,大爺,”淑華有些急切,話說到最後帶著怨恨,“你要去哪裏?就不能留在屋裏?你和我這麼多年的夫妻,還比不上隻見過一麵的狐狸精?”
趙宣桓皺起眉頭,“你說的那是什麼話?”
淑華似是被趙宣桓的冷淡蟄了一下,“那小賤人沒在園子裏勾引你?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就在那石山裏麵,你和那小蹄子……”
趙宣桓猛然看了淑華一眼,那目光似是刀般的尖利。
淑華激靈一下打了個冷戰,趙宣桓最討厭她這般說話,隻是每一次她都忍不住……等她反應過來要再說些軟話,趙宣桓已經轉身走了出去。
淑華想著自己從小到大無不是被母親放在心頭嗬護著,嫁到這裏雖然表麵風光,卻無論怎麼做都換不來大爺一絲真心,而今她將大爺叫來,也是想說起她可能有孕的事,誰知道話還沒說完,他卻轉身走了,竟然這樣無情。淑華不禁悲上心頭,站起身來到桌子邊,舉起桌子上的青花纏枝蓮紋喜字花斛狠狠地摔在地上。
花斛落地,上麵的喜字變成化成碎片,淑華手腳這樣一抻,頓時感覺到小腹一陣疼痛,不禁彎起腰捂住了肚子。
秋荷連忙上前扶住淑華,見淑華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頓時臉色變色慌張起來,忙招呼屋子裏的其他丫鬟,“快……快……快去找太太。”
丫鬟急忙奔出去找蔡夫人,在院子裏腳一滑摔在地上再經冷風一吹,她頓時打了個冷戰,腦袋裏“嗡”地一下,驚醒過來,大奶奶這樣子怕是……連滾帶爬地起來,接著向前跑去。
陶府裏,大太太剛用過早飯,就聽外麵有人來稟告,“左春坊薛中允的夫人來拜訪。”
左春坊薛中允的夫人?他們兩家素無交往,薛夫人怎麼會突然前來?莫不是為了王家的事?
大太太道:“快請進來。”說著便進屋換了一身衣服,這才出來迎薛夫人。
兩位夫人第一次見麵,薛夫人臉上笑意連連,走在大太太旁邊,不時地誇讚陶府內院的景致,大太太雖也是笑卻恰到好處,不諂媚也不失禮。
兩位夫人落座之後,冬蕊忙讓丫鬟上了茶,薛夫人說了會兒無關痛癢的話,才言歸正傳,假意往外看了看,“早就聽說陶府的小姐個個心性好,人也漂亮,今天怎麼不見一個?”
大太太笑,“這會兒子都在自己屋裏呢!”
薛夫人笑容更加深刻起來,“也好,小姐們不在我們好說話。”說著從隨身丫鬟手裏接過一個荷葉滿江紅木漆盒子來遞給大太太,“太太且看看,使不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