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太太也真是狠心。李大太太不光是李氏的兄嫂,和李氏還沾著親,追根溯源同出一個李家,按理說親上加親該更加親近才是,沒想到涉及利益卻混不顧這些情分。容華淡淡地道:“任大奶奶有什麼主意?”
馮立昌家的道:“任大奶奶在任家處境不好,想要李大太太庇護,就想了個法子吃下助孕藥丸,等到懷了身孕替靜妃娘娘試藥。”
瑤華還沒有死心。
現在陶家由她管著,她是不可能讓靜妃的母家接近陶敬安。陶敬安不能為靜妃生下的小皇子試藥,李大太太又要不出李氏的藥方,瑤華提出這樣的主意,靜妃八成會答應,尤其是李氏已死,李家沒有了退路,眼下隻有瑤華這一條路可以走。
雖然能暫時獲得李家的支持,容華微微揚起眉毛,瑤華終於是山窮水盡了,隻能用這種主意。常寧伯世子還在孝期,就算她是任家娶進府的,現在懷了身孕也隻會讓人笑話,任家不會因此高興卻礙於靜妃的麵子隻能暫保瑤華周全,可是當孩子生下來,或是情形有變,更或是小皇子的病好了,靜妃不再需要瑤華,到時候常寧伯府就會將失去的麵子一並討回來。
瑤華是盼著利用這個機會生下孩子,就算從大奶奶變成了妾室,身邊還有孩子可以依靠。
不管瑤華是什麼算計,靜妃讓人給小皇子試藥的事鬧的越大越好。
容華看向馮立昌家的,“給陳大媳婦五兩銀子讓她回去吧,我從前答應她的事讓她放心,我會幫忙她的小兒子脫籍,將來能不能出人頭地,就要看她怎麼教子了。過些日子讓她去找陶二太太,請陶二太太給她家人安排活計。陳媽媽年事已高,就留在家中。”
陳媽媽跟著李氏做了不少壞事,能有這個結果少夫人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馮立昌家裏應下來,拿了五兩銀子出門給了陳大媳婦。
陳大媳婦接過銀子千恩萬謝,幾乎是一路小跑回到陳家。
陳媽媽在院子裏轉來轉去,不知道要不要給李氏設靈堂,李氏的屍骨也不知道要安放在哪裏才好,見到大媳婦回來,立即道:“八姑奶奶怎麼說?娘子能不能進李氏祖墳?”
陳大媳婦不由地歎氣,將滿頭銀發的陳媽媽扶進屋子。
李氏沒了,陳媽媽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多歲,她眼看著李氏一步步地掌家手握富貴榮華,又眼看著李氏落得如今的淒慘境地。人都說善惡到頭終有報,她現在是信了,這些年她手上也沒少染血,不知要落得什麼下場,陳媽媽越想心中越沉重,幾乎喘不過氣來。
進了廂房,陳大媳婦道:“娘,您就死了這條心吧,娘子已經被陶家休了,怎麼可能再葬去陶氏祖墳。再說正室的位置已經葬了人……”
對了,現在的正室是從前的六姨娘田氏。她怎麼這麼老糊塗,連這個都想不明白,陳媽媽的手顫抖,陶氏祖墳李氏不知道花了多少銀子修葺,就連墳穴都瞧了幾次,又是做法事又是做風水,沒想到卻安放了六姨娘。
“就算不去祖墳,陶家還有一塊地專門安放沒有名分的女眷。姑奶奶有沒有說讓娘子去那裏。”
陳大媳婦搖搖頭,“娘真是糊塗,娘子現在哪裏還是陶家的女眷。”
陳媽媽帶著顫音,“你再去找陶二太太,聽聽二太太的意思……姑奶奶年紀小不懂得……”
陳大媳婦一臉不情願,出門找陳大商量,“要我說,誰也不用問了,買塊新席子,在西山找塊地方掩埋就是了,眼見就要過年了,總不能就將人停在屋裏壞了一年的時氣。”
陳大道:“娘的意思要買口棺材。”
陳大媳婦皺起眉頭,扔下手裏的菜將手在裙子上蹭蹭,“家裏哪有銀錢買棺材,莫說李氏的,連娘的還沒有咧,李氏讓我們做了多少違心事,夭了的陽壽我們還無處說去,還要給她送終不成?當年五小姐還不是就卷了席子,幾位姨娘也不見好生安葬,二姨娘入殮前一夜李氏讓人將二姨娘脫了精光,貼身小衣都沒留,那晚的情形我還記得清清楚楚……”
陳大皺起眉頭,“好了,好了,我去和娘說,這就用車將人拉走。”
陳大媳婦這才露出笑容來,“別忘了咱們現在的主子是八姑奶奶,我們要想法子將差事做好了,將來才有機會去武穆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