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微弱,無聲的沉默,方老爺緩緩睜開眼睛,歲月的滄桑刻在他的額頭,罷了罷了,他輕聲歎息著。
李將軍的眉目籠罩寒冬的愁與冷,他抬頭看了這一家人,同情、憐憫、無奈各種複雜的感情交織,罷了罷了,原本以為會有希望,但是這個家的人太頑固,縱然二少爺想救終敵不過這一家之主。他將視線望著窗外無邊無際的黑,老天保佑他一出門就能找到駙馬,隻要在天亮前找到他,她就不會死。
一想到她,腦海裏浮起的是那個落寞孤單的身影,她就像一朵柔弱的花朵,一陣風過,花敗凋零。
芙蓉,方家的二夫人,絕好的機會就在眼前,隻要從她圓潤的軀體裏分出一點血給她,她就能活下去!
但是這一家人個個都不敢涉險,不敢與她沾上一點關係,是他們太膽小太無情,還是這世道無常、人情皆冷。
李將軍俊美剛毅的臉上泛起了許多的愁,他鼓足了很大的勇氣放下眼前這絕好而易得的血,要向方老爺告辭。
他呆在這裏多一分,蓮香就會接近死亡多一分,沒有那麼多的光陰讓他可以浪費。
他艱難端起兩隻胳膊,血痕透過被雞毛撣子抽打裂開的衣袖中露了出來。
他很難說些悅耳的話,嘴角露著冷光道,“看來我來錯了地方!告辭!”
他離去的身影是那般的決絕。
“難道你有更好的法子救她?你能確定一出門就能找到駙馬?”方老爺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難道他想通呢?
李將軍很欣喜,但又怕接下來又是一場失望,隻是淡淡的說道,“不走,留在這裏就是法子?如果沒有血,她活不過明天,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一條生命從眼前消失,況且她還那麼年輕,不該芳華早逝!我會盡最大的努力找到駙馬,能不能找到,就看老天的了!話已至此,方大人還要強留嗎?”
方老爺慢慢踱步到跟前,定睛地觀察他一番,而後微微一笑,就像雨後春筍般,散發著希望的火光。“你是個有情義的人,煩你在宮中多多照顧她!”
“都活不過明朝的,即便我想照顧也是沒法的!”
“芙蓉啊!”方老爺想通了許多,平靜地回過頭,問道,“你當真願意救她?”
芙蓉明白了他的意思,連連點頭道,“是!我娘雖然去了,但是她曾經做錯的事卻沒法子改變,前些日子我在夢裏夢到了她,她現在在天上與爹和二娘在一起活的很開心!生前,我娘害死了她的娘,我也曾想害她,雖然事情過了這麼多年,但是我們的罪孽還在,欠她的,我一定會還的!”
她目光如钜,過去的事情濕潤了她的眼眶,“無論如何,請爹和娘救救她吧!”
方老爺微笑著點頭,拉住一旁苦著臉的夫人,握住手的那一刹那,仿佛兩個人心心相惜般,惹得方夫人淚水連連,曾經,芙蓉和她娘想要害她,她又何嚐真心對她好過?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夫人啊,芙蓉都比咱們通情達理啊!你欠昭延太多也欠她太多,現在昭延沒了,我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兒媳死而不管呢?這讓我百年後如何去見他娘?”方老爺長長舒了一口氣,這句兒媳,他擱置了很久,封閉了很久,終於說出來了。說出來,心也就不那麼難受。
蓮香生下相思的事,他們也是知道的。
此時方夫人拿著手帕擦著淚,無聲地點頭。
昭剛在一旁高興地長長舒了一口氣,他眉目的欣喜,芙蓉和雲兒都看在眼裏,隻能暗自心痛,曾經的嫉妒心害的她們後半生都要活在無盡的悔恨中,所以,她們不敢再嫉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