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聲繚繞中,珠簾倒卷,一對白衣男女倚欄私語。自由自在飄飛的花瓣輕得好象夜裏的美夢,天空中飄灑的雨絲細得好象心中的憂愁。
調弦換調,恍如風送清歌,悠然而來,是秦觀的一闋《浣溪沙》:“漠漠清寒上小樓,曉陰無賴似窮秋。淡煙流水畫屏幽。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寶簾閑掛小銀鉤。”
白飛兒好似一隻鳥兒,就在酒樓裏裏外外地飛個不停。一個紅衣女子端著茶出來,遞給彈琴的美麗婦人:“沈姑娘,歇一會兒吧。”
“我不累。”沈姑娘抬起頭來,看到沁祥和沁禛,微微點點頭。沁祥和沁禛一起鼓掌。沁禛道:“想不到能在這兒聽到繞梁三日的佳曲。”白飛兒飛了過來:“哥哥,你不知道我這位沈姑姑可是名噪江南的大人物,你聽到她唱歌是你的福氣!”
“飛兒,別胡亂吹噓了,叫人笑話!”沈姑娘笑道。
“不但是我的沈姑姑才學橫溢,還有我紅姨娘,那也是歌喉婉轉,你要是聽到一定會驚如天人!可惜你們今天是沒有福氣聽我紅姨娘唱歌,她隻唱給我娘和爹爹聽。”
“飛兒,你又在胡說什麼?怎麼不請兩位哥哥坐?”白夫人走來,奇怪的是她在家中仍然麵蒙輕紗。沁祥是直腸子,有疑問便忍不住:“白夫人,您長得這麼美,為什麼要一直都戴著麵紗呢?難道從不取下來嗎?”
白夫人一怔,白玉天愛憐地看著她,道:“我夫人因為遇到過意外,麵容稍有損傷,所以……”
沁祥有些過意不去:“對不起,白夫人……”
“沒關係的!”白夫人依然溫柔如水,似乎什麼都不縈於心。白飛兒笑道:“哥哥放心吧,反正我爹爹都不在乎,我娘聽人提到這些不但不生氣,才真正得意著呢!”
白玉天道:“多嘴姑娘,你到底像誰?”
“你不是說我像娘年輕的時候嗎?”
“你娘是妙語如珠,你呢是多嘴討嫌!”白玉天笑道,白飛兒跳腳撒嬌。
“這麼喜歡話當年,難不成我現在真的老了嗎?”白夫人笑問。白玉天忙道:“師妹在我心裏青春永駐,天下第一。”
白飛兒也趕緊拍馬屁:“沒老沒老,娘永遠是爹爹的大美人!娘和爹爹是一生一代一雙人!”
沈姑娘笑道:“姐姐,飛兒這張嘴比您的畫還豐富多彩!”
紅姨娘也笑道:“將來誰要是娶了咱們飛兒,那可不得了,跟養了一屋子雀兒似的,嘰嘰喳喳不閉嘴,何愁寂寞。”
沁祥和白玉天樂極。白夫人和沁禛沈姑娘則不禁莞爾。白飛兒頓時不依地扭著她:“紅姨娘!”
白夫人忙去拉她:“飛兒,你小心姨娘的身子。”
“對不起對不起,我忘記了。”白飛兒吐了吐丁香she。紅姨娘臉色緋紅,再也大方不起來:“姐姐,我準備了些點心,去拿來給大家嚐嚐。”
沈姑娘笑道:“我來幫忙。”
兩人相攜而去,端了七八碟各色江南點心來。白夫人柔聲道:“紅妹的手藝的確還不錯,兩位不妨嚐一嚐。沁祥,你在宮……”
白玉天突然輕嗽:“哈,飛兒,這不是你最喜歡的桂花栗子糕嗎?”
白飛兒卻不領情:“爹爹,我不是隻知道吃的。哥哥,你們吃!”把碟子移到了沁祥麵前。
白玉天和白夫人都點著頭。沁禛若有所思地看著白夫人道:“白姑娘和十三弟真是十分投緣啊!”
白夫人笑道:“是呀,江湖萍聚,能一見如故真是不易呢!不知賢昆仲到金陵來有何貴幹?”
沁祥看看兄長。沁禛道:“金陵織造曹大人乃家嚴同窗好友,因曹老夫人病故,特來吊唁。”
白玉天道:“原來令尊還是朝廷大員。聽說曹織造是當今皇上的總角之交,令尊跟曹大人交情匪淺,一定也是皇上的親近之臣。”
沁禛道:“與皇上親近與否並不重要,為民請命,為民謀福才是為官之道!”
白夫人聽得直點頭:“小兄弟真是仁厚有加,鴻鵠有誌,朝廷將來有你這樣的官員不但是皇上的福氣,更是百姓的福氣。”
“夫人謬讚,沁禛愧不敢當。”
白飛兒道:“從來隻有人對我娘奉承,我娘可從來不會說言不由衷的假話!沁禛哥哥,你不要不相信我娘的話!我也覺得你說這話的時候好了不起,真像一個威風的大官兒!”
沁禛不禁微微一笑:“白姑娘白夫人讓在下汗顏不已。”
沁祥笑道:“四哥,你將來果然當個好官,那不就不用汗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