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店從今天起推出外賣小食服務。”他搖頭晃腦,“可不是因為你走夜路怕黑我才想出的點子哦。就是想要賺取更多的錢而已。”
他一直在笑,可我感動得直想哭。他的笑容溶化在漆黑的夜色裏,讓我覺得黑夜也變得溫暖起來。
“你發什麼呆啦!快來幫忙!”
“是!”我停下自行車,跑過去開始手忙腳亂地添亂。他的生意還算不錯,附近的公路上沒有類似的攤點。
“你笑了啊……”森和對我說,“很少見哎。話說回來,我站在這裏很恐懼啊,你每次補習班回家都要來幫忙!”末了,還補上一句,“當然工資會算給你的。”
我簡直想撲上去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但礙於眼前幾個大叔在喝酒,氣氛不算太美妙。
那天晚上收攤的時候大概是十一點多,我和森和一起走路回去,需要十五分鍾。他和我照樣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突然他轉頭來問我,“你很久沒打電話回家了吧?”
“嗯。”
“為什麼不聯係?”
“……”
“……?”
“因為鬧了點矛盾。”
“快打一個吧。”
“我回去再打。”
“現在就打!”強度很強硬。
我想問為什麼,可是他示意我撥電話號碼,我隻好心情沉重地掏出手機,想來想去還是不敢打家裏的電話,隻能播出熟悉的哥哥的電話。在持續“嘟”了十幾秒我剛想放棄的時候,那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易君是你嗎?你跑哪裏去了啊?”焦急中夾雜著一絲關愛。
“我跑去城郊打工了。”
“別鬧了……快回家來。”
“我不會回來的……我報了補習班,我要繼續念書……考大學。”我倔強地喊回去。
“啊……”那邊似乎明白過來的樣子,“是這樣啊,可是你也不能突然消失連個電話也不打啊。”
不說還好,一說我更加來氣,“你還不是一通電話都沒打過來過。我手機天天開著,沒事做的時候就拿起來觀察……”森和問我為什麼總愛看手機,我告訴他我隻是愛玩上麵無聊的小遊戲。他說嗯看得出來,那是隻有弱智才愛玩的遊戲。我氣急敗壞地去拍他後背教訓他。但其實我隻是在等著一通電話。“你快回來吧。”也許我就真的回去了。
但事實上,什麼都沒有。
我賭氣地掛斷了電話。不消一分鍾手機鈴聲再度響起,我再次掛斷。
“你的性格……真的是很糟糕。”我聽見森和在一邊無可奈何地評論,然後條件反射一樣地想頂嘴回去,卻聽到他還在嘮叨,“可不知道為什麼,我卻不討厭你。”安靜的夜裏,浮誇的風席卷著微弱的蟲鳴,冰涼與溫暖的氣息微妙地糾纏攪拌,遠處野獸的呼喚像是什麼恢弘的背景音樂。他的聲音輕柔卻擲地有聲,我聽得一清二楚,臉上不自覺地浮現紅雲。
“謝謝你。”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平淡地持續下來。每周三、周五和周日都從補習班回來,在一段漆黑的夜路上,那一盞微弱卻溫暖的燈,光線指引我前行……有時候胡思亂想,覺得森和他這個人不錯,本生就是我人生道路上一盞明亮的燈火。我感到非常滿足。
我以為我能在這裏繼續幹下去,繼續在補習班認真學習,也許考上普通大學不是問題……外加可以繼續偷偷喜歡森和。可能他早就知道,但不給予任何回應。我那麼拙劣的演技,笨手笨腳誰都騙不了。
但某一天在洗碗的時候,我突然摔碎了一隻森和最喜歡的碟子,於是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想起來這碟子隻有那麼一隻,以前我們幹完活後一起聊天,他總喜歡用那個碟子盛放一些小零食,花生米或者梅子,最愛的還是綠豆糕。這碟子滿滿地全是我最美好的回憶,現在被我不小心摔碎了,是不是意味著什麼……森和走到廚房來看的時候,我看見他臉上一閃而過的失落,但很快就恢複原先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