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婆婆看了她一眼,不吭聲的繼續織布,夏慕青看她手中梭子穿回,色彩豔麗色的紗線翻飛,根本看不清楚吳婆婆的動作。
她呆在旁邊坐了一個下午,吳婆婆自顧的織布,一個字都沒跟她說,她雖然是看了一下午,可看那無數的紗線翻飛的,梭子換來換去,頭都暈了,回到家裏,眼前都還晃著梭子哐當穿過去,棕框哢的聲上下一回,布料就往前多了些。
她心中明白吳婆婆這是故意給她看的,讓她知難而退,可夏慕青哪會那麼容易放棄,這一晚回到家裏,頭腦都是暈暈的,不說別的,就說一刻不停的機杼聲就讓她的腦子受不了。
但她次日還是去了,葛氏笑笑不大好意思道:“我今天要去山上摘辣椒,小哥還是請回吧。”
這是拒絕她了,不肯她再過來了,不在意的笑笑:“我跟你一道上山去摘辣椒。”
葛氏的眼底閃過一絲愧疚,帶著她上了山,這山路盤旋著往上,村民的田地大都是在山上,葛氏的丈夫平時就在山上種地,種些秫米,番薯之類的。
早晨的山上水汽重,空氣濕潤的很,竹葉上凝聚了水汽彙成水滴落在林間,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在山道上,耳邊是竹林裏淅淅瀝瀝的滴水聲。
到了辣椒地,山中的辣椒一串串的,長的又紅又亮,兩人說說笑笑,摘了許多的辣椒。這一天的時間,夏慕青隻字未提吳婆婆的事,她知道這種事情,主動的說了。別人反而厭煩,不說,別人看在眼裏,時機到了,自然的就會說了。
把辣椒晾曬到了屋頂上,吳婆婆的媳婦葛氏不好意思道:“今天謝謝你了,夏青,你帶著辣椒回去吧,我給你裝上。”
夏慕青擺手道:“我不吃辣,嬸子,我回去了。”
葛氏看她說不要就不要,轉腳就走了,擦擦手道:“這孩子,咋說走就走,晚飯也不吃。”夏慕青總是來幫她幹活,又不肯吃她家的東西,總歸著葛氏心裏覺得不大的好意思。
她抬頭看樓上,就聽上麵機杼聲不絕,歎口氣上了樓,端著晚飯送到樓上去。
“阿婆,我看那夏青是個踏實人,你就教教他唄。”
吳婆婆理著紗線臉上都是皺紋,搖搖頭歎氣道:“人心隔肚皮,他一個中原人想學我們的織布,你不能太信他,我看你年紀不小,怎麼這點道理都不懂。”
她媳婦笑笑道:“阿婆,我曉得了,你吃飯吧。”
夏慕青一回到家裏,就去打井水,然後把手泡到透涼的井水裏,辣椒太辣了,她的手摘了許多的辣椒,剛才在葛氏前麵沒好意思表現出來,回到家裏就感覺兩個手火辣辣的似燒著般疼。
手疼,心急,怎麼樣吳婆婆才肯教她呢?夜幕慢慢的降臨了,萬千星子似天上的神仙隨手撒在夜幕上,熠熠的閃著光,點綴這山間靜謐的夜晚。
燒了水洗澡,她的目光落到她從江南帶來的一件烏金雲繡裙上,這條裙子婉約秀氣,花樣素淨柔細,與這邊濃重飽和的配色完全不一樣。
她腦中靈光一閃,自己或許可以這樣做。
但凡技藝高超之人心氣都會很高,如果自己把這件雲繡裙拿去給吳婆婆看,她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葛氏將院子裏的落葉掃去,抬起頭看到夏慕青笑盈盈的進來,她楞了下,一個多月了,這少年也不死心,還來這裏,幫她做了那麼的事,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