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洛陽。
清晨的街道,一輛馬車徐徐停在了一座莊嚴又不失華麗的府第前,古樸清鎸的兩個“溫府”高高懸掛於緊閉的大門上方。坐在馬伕位置上的少年一躍而下,來到那倆扇朱紅的大門前,用力的扣門上的銅環,惹來路上一些早起的小販的咋舌。太放肆了,溫傢勢力之大,他們見過的大多數人即使拜訪舒傢早了,也都隻是乖乖的等在門外而已。衆人猜測,這少年要麽來頭更大,要麽就是出生牛犢不怕虎。
很快的門內就傳來動靜,兩個神情肅然的家丁站在那少年麵前喝到:“什麽人,難道不知道舒府的規定嗎”。
那少年無所謂道,“感情你們自己的主子要回府還得要什麽通關文碟不成?”
兩個家丁麵麵相覷,一個看起來麵色稍帶蒼白的男子掀簾而出,正是他們熟悉的那個舒傢公子清夜,“少爺。”兩人急忙迎過來,身後也早有人匆匆跑去稟告舒傢老爺夫人去了。
清夜步下馬車並不入府,隻是默默的凝視車簾,好似車內的人隨時都會走出來般的專注。“舒大少爺,請讓路好嗎"小隨跳上馬車冷冷道。見到這個舒清夜他就非常火大。
清夜聞若未聞,對車內的長在道,“過幾日我定黨去探望你。”
“好。不用送了,就此別過吧.”懶懶得打發,她好困~有些人還真是相見不如懷念~
清夜神色一黯。目送長在的馬車揚長而去。
卻道是多情縂被無情惱。
有人早已抽身,有人卻已不能自拔。明家大小姐回府的消息沒有驚動任何人。
長在此時神情淡若的信步走在回自己別苑的青石道上。心中卻澎湃不已。想到爹娘剛見她時的聲聲“吾兒”和潸然淚下。爹雖然不止於哭泣出聲,也已虎目含淚。很想編一個不那麼讓人難過的理由,卻被父親製止,“梵音,當年你們姐妹和殷舒兩家孩子,雖然詳細發生了什麼為父並不了解,但其中你數年不歸原因絕對和他三人相關,是也不是?”長在不驚訝父親的猜測,端端正正的叩了三個頭,“雙親在上,女兒自幼受父母嗬護教養,未曾盡半點孝心且不說。甚至傷了身體發膚,讓父母傷心,此為大不孝。之後流離在外,十年未承歡父母膝下,亦為大不孝。也是女兒至今的兩大憾事,可是除卻此二事,女兒此生無怨,無憾,無悔。”
“好,”明正撫掌大笑,“不愧是我的女兒,好一個無怨無悔,誰都會說無怨無悔,可是如果未曆經世事,他們有什麼資格說自己無怨無悔"。
“梵音,羽音已經成親了”長在點點頭,雖然一直刻意回避他們的消息,但是可以猜到。
“梵音,三日後我為你舉行接風酒宴。”
“爹."長在隱隱明白父親的心意,可是,此時此事怎能使得。
“梵兒,你是我最值得驕傲的孩子。”明正製止她的拒絕,兩個女兒都是他的心頭肉,可是隻有這個女兒才是他最倚重的,身為父親,梵音的才華,能力和本性是他最了解的,所以對這個長女,他已經超越了對女兒的倚重。還是一種精神寄托。是一種後繼有人的欣慰和無憾。
撫了撫一直哭泣的愛妻的肩,柔聲安慰道,“梵兒已經回來了,夫人就別再傷心了,讓梵兒陪你回內堂吧。”
梵音賠笑去攙扶娘親,手卻被拍開,明夫人哭道,“你一句無悔可以把你爹打發掉,為娘懷胎十月生下你,隻願你能過好自己的日子而已,你看看你變成了什麼模樣,你想氣死為娘是不是?”
冷汗爬上額頭,她就知道娘這關不好過。待她向爹求助時,隻見名震一方的明大當家已經當作天下太平般踱了出去。恍惚又回到了年少時,爹每次都說一定會幫闖禍的她求情,可是一對上娘的淚水就立馬繳械投降,好一點的會在旁邊裝失憶,有時候還會陣前倒戈。
心,忽然暖暖的,回家了呢。跪下來,把頭埋在娘的膝頭,淚水漸漸的無法控製。隱忍了十年的淚水慢墁濕透了娘的衣裙。好安心,慢墁地意識恍惚了,隱隱能感覺到娘的手好溫柔,好想就此沉睡不醒。
待醒來時,梵音發現自己和娘都躺在地上睡著了,身下是精致柔軟的薄被,想是娘親為了不驚醒她才讓下人打的地鋪吧,母女睡在地上的情形還是第一次呢。眸色一轉,想到娘親的身子本就弱,雖天氣未轉涼但是地麵的濕氣仍很重。小心翼翼的把娘抱回臥室的床上,讓她安睡。然後悄悄的出來時才發現暮色已經很重了。
周圍氣流有些窒悶,想必很快就有一場雨了吧。
馬上就要立秋了。
自從回來後很多事情已經超出了她的控製範圍內,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隱梅山莊,
那是小隨的心血,他一定也舍不得吧。
糟了,小隨。長在跺腳,急奔去找小隨,剛回家就被爹娘拉去重聚,卻把小隨忘記了。
長在忍不住呻吟一聲,這下一定會被小隨記恨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