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賀夷簡(2 / 2)

她說得理所當然,青衫侍從卻更頭疼了:“不提這些,使君那邊和李家……”

“信鴿當著六郎的麵放出去了,還能怎麼樣?”女子很淡定,“使君一向疼愛六郎,決不肯逆了他的意思,何況六郎的母親出身成德,最多讓四娘五娘她們嫁去幽州,也未必要六郎娶了李家女兒才能聯姻。”

青衫侍從輕歎一聲,再望去,在夏侯尋找元秀車駕的這段時間,賀夷簡已經在附近迅速找到地方換掉了胡服常裝,改穿上一套黛色儒服,襟口、袖角,皆有巧手繡娘以金絲間繡瑞錦之紋,儒服為緯錦所製,華服青驄,金環束發,單看一個側影,輪廓幹脆利落,騎在馬上的姿勢矯健有力,路人都暗喝一聲好兒郎,隻可惜那車中小娘子顯然不買帳,從這邊望去,已經有四名侍衛圍向賀夷簡,態度頗為不善。

看到這一幕,那青衫侍從卻不緊張,反而眉飛色舞道:“快看快看!六郎便要顯示身手了。”

“愚蠢!”女子譏諷道,“還沒問到人家娘子來曆,倒先把人家侍衛打了,你給六郎出這麼個餿主意,也就六郎乍被那車中娘子迷得神魂顛倒才會信!”

“妙娘你何必酸溜溜的?那車中娘子聽聲音年紀不大,又嗬斥我河北,多半是哪個直臣家的女眷,受了父兄印象,這等人家不喜虛浮,卻愛真本事,剛才讓了她一次,現在再讓,反會叫她小覷了去!”青衫侍從笑著道,“六郎年未弱冠,是使君愛子,又武藝高強,這些加起來,難道還折服不了一個小娘子?”

妙娘偏過了頭:“哼!既然那娘子不喜虛浮,你還讓六郎換上儒服做什麼?”

青衫侍從自信一笑,道:“隻是相對而言,哪有小娘子不愛俏的?你等著看罷,收拾了那些侍衛,那小娘子定要換個口風!”

這邊魏博隨從滿是篤定,那邊馬車裏,元秀麵沉似水。

采綠小聲道:“魏博節度使之子?這回太後駕崩,魏博派來的不是防禦史賀懷年麼?據說賀懷年乃魏博節度使賀之方義子,怎麼又冒出一個賀夷簡來?”

倒不是她們不知道賀之方是有親生兒子的,而是賀夷簡入長安,卻壓根沒去覲見祭拜,若他不揭露身份,倒也罷了,既然露了身份,便等於是赤裸裸的打皇室的臉了。

元秀怒不可遏,反倒冷笑出了聲:“我便不告訴你又如何?河北到底隻是河北,這裏是長安!”

她含怒說來,賀夷簡聽得卻像是嗔怒一般,將路人視線置若罔故,笑道:“小娘子何必這樣拒人於千裏之外?賜下府號,在下改日也好登門賠罪。”

“把他給我趕走!”元秀見他一再糾纏不清,在車中一拍車軫,怒道。

元秀的侍衛雖然圍住了賀夷簡,但聽得他身份,卻還真有點不知所措,這些侍衛都是勳貴世家子出身,深知河北勢大,連皇家都避讓幾分,此刻便顯得進退兩難。

賀夷簡看在眼裏,倒有些惋惜,按著他隨從給的主意,若這些侍衛一擁而上,他正好可以顯示下自己精湛的拳腳工夫,為此在跟上元秀車駕前這段時間,他還琢磨了到底用什麼起手比較風采翩然,又怎麼收勢顯得利落瀟灑,奈何河北三鎮同氣連枝,這些侍衛多少都有點出身,誰不知道三鎮中魏博節度使隻有一個親子,愛若性命,正如妙娘所言,賀夷簡沒表明身份,他們還可以假裝不知道動手,他公然嚷出來,那誰若動手,事後賀之方追究起來,皇家少不得把動手的人丟出去頂罪。

侍衛們可不想平白無故的丟了性命,違抗公主之命,元秀未必會殺他們,打了節度使之子,那才是要命的。

元秀見自己指揮不動侍衛,如何不知他們是怎麼想的?心頭大恨!

賀夷簡對她一見鍾情,既舍不得放她走,又不敢十分得罪,兩邊就這麼僵在了東市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