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夫妻,外人不知,王氏哪還不清楚豐淳對自己的不滿與隱隱的厭惡?這種不喜似乎還是從她的堂姑昭賢太後那裏遷怒下來的。
想到這裏,王氏心中隱隱作痛,她自認自己並非配不上母儀天下,論容貌也未必輸給趙氏,可豐淳就是不願到立政殿來。
昭賢太後與豐淳之間的恩怨,王氏不是不想問,但她試探過一次,太後卻避開了,如今太後已崩,王氏更不知情,要不是自己還年輕,平津、元秀這兩位公主也對自己比對趙氏親近,她真的覺得有點心如死灰。
孫帛見王氏愣愣的站在那裏,半晌不語,有點害怕,試探道:“殿下?殿下?”
“沒什麼,你先下去吧,自己去桃娘那裏領賞。”王氏這才回了神,輕歎一聲,道。
孫帛乖巧的退了下去,王氏慢慢坐倒在附近的一張月牙凳上,看著殿頂發呆,半晌,送曆芝的杏娘回來,低聲道:“殿下?”
“那個曆芝怎麼說?”王氏定了定神,挺直了腰問道。
杏娘點了點頭:“與孫帛說的一樣,也沒多的,大家確實因阿家震怒。”
“唉,這是本宮害了九妹了。”王氏歎道,“大家不喜本宮,此事又涉及長公主與楊太妃甚至昌陽,本想著大家疼愛九妹,她去說也免得大家動怒,卻沒想到反而教她受這一場委屈!”王氏乃昭賢堂侄女,對昭賢撫養長大的元秀自是格外親近一點,想到堂姑昭賢才去不久,一直被捧著哄著長大的元秀公主就受了這麼一個打擊,元秀一向心高氣傲,可不要想不開,頓時有點坐不住,“叫人備車!”
杏娘聽了,卻沒動,而是正色道:“殿下可是要去鳳陽閣勸慰阿家?”
“不錯!”
“殿下,去不得。”杏娘忙道,“大家如今還在怒中,若知殿下此刻去了鳳陽閣,恐怕會遷怒殿下!”她看了眼萬春殿方向,“也讓趙氏得意!”
她不提萬春殿還好,一提萬春殿,王氏倒猛然想起了:“不對,方才大家還叫人過來傳諭,讓本宮擬懿旨降趙氏之位,並命她晨昏定省,應與九妹有關,怎麼一轉眼,大家卻惱上了九妹?”
“奴也不知,但殿下萬不可去鳳陽閣,否則隻會讓大家更加生氣。”杏娘強調,她是王氏陪嫁,自然明白豐淳對王氏的不喜與遷怒,提醒道,“若大家因此更加惱怒阿家,殿下卻反而更害了她!”
王氏有點不忍:“九妹受本宮牽累,如今本宮卻不聞不問,是不是太無情了些?”
杏娘苦勸:“阿家性情驕傲,乍然失了顏麵,此刻也未必想見他人,還請殿下稍安勿躁,過了今晚,明日尋個借口,讓奴先去探望吧!”
王氏遲疑良久,到底點了頭。
她不知道,甘露殿裏,豐淳一邊就著宮燈批著奏章,一邊問魚烴:“立政殿那邊也知道了?”
“是。”魚烴低眉順眼的磨著墨,道。
“王氏還沒去鳳陽閣?”豐淳驀然停筆問道。
魚烴小聲道:“這……還沒有。”
“嘿!巧言令色、裝模作樣!真不知道為何王家還有鈒鏤之號?”豐淳蘸了蘸墨,繼續批示下去,口中冷笑道,“阿煌到底年紀小,這些年來被昭賢那賤人看著與我相處時間也不長,倒漸漸被籠絡住了,你有空多去鳳陽閣,與她好好說一說!”
魚烴試探道:“大家何不將真相告訴阿家,免得阿家不知大家苦心?”
“……不必了。”豐淳皺眉,悠悠歎道,“何必叫她跟著難過?”
魚烴不敢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