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淺淺的笑,有些不敢看慕容嬌嬌的眼,徑自去捧了鞋子為她穿上,隨後攙扶她起身。慕容嬌嬌垂眸不語,她緩緩的踏出了寢宮。
今日,南宮辰軒將早膳擺在了清台,因為今日風不大,天氣亦是晴朗暖和。慕容嬌嬌來至清台時,隻見他閉著雙眸,用手抵著額頭坐在案幾前,那對劍眉緊緊的蹙起,似有無法言表的煩躁一般,整個人也都染上了一股說不出的沉鬱。
慕容嬌嬌拖遝在地的百褶羅裙發出細微的聲響,但卻驚動了冥思的南宮辰軒,他慢慢的睜開雙眸望向她,眼神依舊漆黑深邃,但是卻帶了其他的不明的情緒,他看到慕容嬌嬌一身碧色,也戴上了他所送的首飾,目光在看到她手腕上的鈴蘭花手釧和白玉手鐲時,薄唇微微抿起了笑意,卻未起身迎接她,好似他害怕自己一起身,靠近她,就會情不自禁的擁她入懷,而被她的拒絕傷害一樣。
慕容嬌嬌看著他眼底的深邃和薄唇上的笑意,心口突然有些窒悶,因為在她看來,他此刻的樣子就似在極力壓抑著什麼,滿身暴戾和痛苦。
慕容嬌嬌走到他身前坐下,看著桌案上的早膳,垂下眸子,抬手拿起筷子便開始吃,因為她不知道該說什麼。而南宮辰軒則也沒有開口,隻是挾了一些她平日愛吃的菜放進她的碗裏,低啞的聲音有些疲憊:“聽月兒說,你很喜歡吃山間的野菜和鹿肉。”
慕容嬌嬌的手僵了一下,垂眸看著自己麵前碗中的菜,隨後默不作聲的慢慢吃下。
“朕明天要回宮了。”兩個人相對無言,但在慕容嬌嬌早膳用完之時,南宮辰軒突然沉聲說道。
慕容嬌嬌一怔,抬頭望向南宮辰軒,隻見他目光幽幽的凝視著她,雖然極為冰冷,但薄唇卻始終帶著淡淡的笑意,他道:“我不想逼你,但我如果再這麼繼續待下去,一定會發瘋。”他說道最後,聲音十分生硬。
慕容嬌嬌長睫顫動,已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心頭的混亂,她隻淡淡的道:“朝政要緊,皇上應該回宮去了,哀家這裏皇上不必擔心。”
南宮辰軒閉上了雙眼,沒有因為慕容嬌嬌刻意稱呼自己為哀家而震怒,而是低啞的道:“既然如此,那朕也就放心了。”隨之頓了頓,睜開眼看了一眼天色,又笑道:“今日天氣晴朗,是狩獵的好日子,不如母後陪朕一同去山裏狩獵吧。”
“春天是萬物孕育的季節,不宜狩獵,皇上若是想盡興,還是等秋獵吧。”慕容嬌嬌緩緩的說道,是推托,也是事實。春季萬物滋養孕育,這也是為何皇室規定每年秋後狩獵的原因,春季的動物一旦碰觸便是一屍數命,而大周國皇族又是信奉佛教的。
南宮辰軒神色微沉,臉上的笑意終究還是掛不住了,他頓了頓,但隻是輕微的歎息了一聲,隨之起身走到慕容嬌嬌的身前。慕容嬌嬌頓了一下,有些閃躲,但他卻執意的握起了她躲藏的手,緊緊的捏在掌心,隨後拉起她起身,臉上又恢複了之前俊美的笑意,道:“那就陪朕隨意走一走吧,朕也想好好看一看母後,免得以後思念的時候無所寄托。”
慕容嬌嬌的心似被狠狠的擰了一下,她很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但是自己卻似已經不能控製自己的心了,她抬眸凝視南宮辰軒,陽光下,他的軍容雖然炫目,但是她依舊能夠看得到他溫柔笑意下隱藏著壓抑和疲倦。他明天就要離開了,她不必再藏躲防備,不過隻是今日而已……長睫微微輕顫,她緩緩的道:“去哪裏?”
南宮辰軒笑了,似乎極為欣喜,他擁住她的身子上前,冰涼的吻印在她的額前,隨之就退開幾步,與她拉開距離,深深的凝視她,握著她的手更為緊密,他道:“去山下吧,我想再看一看那裏的鈴蘭花。”
慕容嬌嬌不語,微微的扯動唇角,算是同意了。
山腳下,延綿深長的青石山道幽幽靜靜,隻有滿林的鳥語花香鋪設縈繞,山林中,陽光普照,綠葉蓬勃,生機怏然。鬱鬱蔥蔥的花草盛開得愈發恣意,五月和六月的終南山,是一年四季中最美,最有生機的時候,不似初春那般稀疏,也不似夏日那般無力,更不如秋天的蕭條零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