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吧…再快一點…
夏日無情烘烤著這個位於南方的邊陲城市,在那些沒有空調的地方這個城市就如一個大熔爐一般令人感到灼熱難耐。顧百裏氣喘籲籲地用手背迅速抹去從眉梢滴至眼角的汗水,繼續著令人矚目的狂奔。
終於到了…
顧百裏停了步子,彎下腰雙手支著膝蓋,感受到心跳不停在敲擊著自己,那劇烈的跳動像是快要蹦出來一般難受,她用手捂住了心口的位置不住大口大口地吸氣。抬起頭看著這座現代化的建築,透明的玻璃折射出無數個臉色蒼白的她,這裏有二十四小時的空調也有著二十四小時的燈光,盡管這裏的空調令很多來去匆匆的人們感到寒冷,但是卻不能使顧百裏燥熱的心冷靜下來。
顧百裏四處張望卻找不到那個午夜夢回熟悉卻又不那麼熟悉的身影。
“顧百裏,我要走了你難道就不來送送我嗎?”一條短信帶著一個沒有備注的號碼呈現在顧百裏的手機裏。短信簡潔明了就如發短信的那個人一樣簡單直接,從來不會拐彎抹角。
這個沒有備注的手機號碼卻是顧百裏除了父母和溫璨簡之外一個唯一能清晰記住每一個數字的電話號碼。
顧百裏並沒有回複那一條語氣戲謔卻帶著點期待的短信。因為她知道回複並沒什麼用,以那個人的性格來說,她回複了的話她那條短信要不就像石沉大海那樣收不到任何的反饋,要不就會收到那個人對她帶著恨意的侮辱。顧百裏像處理那些辦證短信那樣幹脆地把短信刪掉了,內心卻不能平靜下來,就像一顆石子,掉進那本是波平如鏡的湖泊裏激起一層層漣漪,更何況這是塊大石頭。
盡管是一塊大石頭也是一塊大化石了,如今一切都過去那麼久了誰也不能再沉溺在過去中掙紮而不能自拔了。她也有自己的生活,地球不是缺了他就不能自轉。
顧百裏咬咬牙,把手機放在了抽屜裏麵,看了看掛在辦公室的時鍾,繼續打著計劃書。
“百裏,還不下班嗎,八點五十分了,我知道你一直很努力,但是也不要餓壞了。”一個身影籠罩了過來。顧百裏揉揉看電腦屏幕過度而幹澀難受的眼睛,扯開一抹同樣幹澀的笑容看向身側西裝筆挺的男人,“沒事,十點我就走了。”
安錦年皺起眉頭,放了一個紙袋在顧百裏的電腦旁邊,紙袋上用娟秀的英文寫著一個麵包店的名字。那間麵包店一直是顧百裏最喜歡去的,也是剛剛發短信來的那個人最喜歡去的。顧百裏愣了一下,艱難地從紙袋上別開目光,“謝謝你,錦年。”
“我看你今晚都沒去吃飯,所以順便買了回來給你。”安錦年歎了口氣,伸出手下意識地想去攬過眼前坐在電腦麵前瘦弱的女子,手伸出了卻也僵了一下,最終在離她肩膀大概五厘米的地方停了下來。安錦年呐呐地收回了手,自嘲地笑笑,看著那個轉過身工作瘦削卻倔強的背影,淡淡開口:“記得吃,我走了,早點回家。”
“嗯。謝謝安總。”顧百裏沒有發現安錦年的異樣,心不在焉地想著那些像樹根那樣死死盤踞在心裏的東西。
安錦年聽到這個稱呼,背過身去的動作頓了一下,心中苦笑,卻也沒說什麼,推開了玻璃門,走下了樓。
g市的夏天濃濃的灼熱感在晚上終於得以下降,夜涼如水。
安錦年走到停車場坐上了他的那台奧迪。想到顧百裏以往趴在電腦桌上睡了一晚的樣子時嘴邊綻開了一個苦澀的笑容。他倒是想把她打橫抱回家扔到床上鎖上門讓她自己在床上睡上三天三夜,可理智告訴他他不能這樣做,他也沒有身份允許他這樣做。
顧百裏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走去衝了一杯即溶咖啡。
顧百裏喝了一口咖啡,又吃了一口麵包,咖啡的苦澀伴隨著麵包的香甜被她味如嚼蠟般吞了下去,咖啡從來都不是她喜歡喝的,但人生從來都在逼著你對一樣東西從不喜歡到接受,畢竟咖啡是最能提神的,而她需要一個在看過那條短信之後仍能保持清醒的腦袋。
顧百裏一直奮鬥到晚上九點三十五分,文件已經基本處理好了就差檢閱了,檢閱用十分鍾就好,眼裏幹澀得睜不開來,便想著趴在桌子上睡個十分鍾之後再起來檢閱文件。誰知道一趴下便沒了時間觀念,畢竟她從不認床,到哪裏都能睡。
公司的保安見到那麼晚了還亮著燈就知道是顧百裏又在加班而且又睡著了。顧百裏平日是個很好相處的女生,臉龐十分精致秀麗,眉眼盈盈,與人談話時都言笑晏晏又帶著十足的活潑和親切。每次見到保安都叫一聲“大哥”,跟這個公司裏冷淡又自命清高的女子都不同,保安們自然對她頗有好感,所以保安們並沒有上去打擾她。抽屜裏的手機屏幕上再度亮了起來,可惜顧百裏睡著了並沒有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