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婷回程的路上一路都在咳嗽,皓斕心疼地把她摟在懷中,用額頭抵著呂婷的額頭道:“等一下,我叫管家請個太醫給你看看,你瞧你。”
呂婷搖搖手道:“過年請太醫,總是不大好,我沒有事,過一下就好了。”
到了王府,皓斕扶著呂婷下車,還未完全鬆手,就見凝香的貼身丫鬟跑了上來。
“秋月,是不是福晉有什麼事情了,你等在這裏幹什麼?”
秋月是凝湘的陪嫁丫鬟,皓斕因為呂婷而冷落凝湘心裏已經不痛快了,見是呂婷在一邊,故意走過去,正眼也不瞧呂婷一眼,對著皓斕福禮道:“恭喜王爺賀喜王爺,奴婢已經在這裏守候王爺多時,天大的好消息,福晉她有喜了。”
突如的喜訊讓皓斕有些措手不及,這個孩子來的真是時候,皓斕開心地不知覺地放開了呂婷的手,呂婷雖然對著皓斕的背影,卻已經感覺到皓斕從內而散發出的喜悅之情。
“真的嗎,請大夫了嗎,快快快,讓管家放鞭炮。”皓斕亟不可待地想要去見凝湘,走了幾步才想起身後的呂婷,走回來對呂婷道:“婷兒,你也回屋整頓一下,等一下到大廳給額娘請安。”
呂婷默然地點點頭,獨自撇下皓斕走了進去。
珝姍一夜無眠枕在桌邊等著呂婷,等呂婷悄聲進屋的時候,桌上的蠟燭已經燃盡了。
“小翠小翠,端盆熱水進來。”珝姍一邊拉過呂婷的身子靠著自己,一邊朝著屋外喊著。
呂婷靜靜地沉思在自己的思索之中,空洞地看著珝姍,腦海中卻浮現出皓斕和凝香纏綿的畫麵,從天落地的感覺再次侵襲著呂婷。
可是,不能說,什麼也不能說。
小翠端著盆熱水推門進來,身後的兩個小丫鬟一個捧著嶄新的旗裝和旗頭,另一個端著早點。
“庶福晉,管家派人來說,請庶福晉換好衣服就請到大廳去吧。”小翠行了個禮。
珝姍解下呂婷身上的皮襖,不平道:“怎麼一回來就又要出去了,小姐,你昨個一定一夜沒有睡吧。“
呂婷放開珝姍,坐在梳妝台前,仔細端詳了自己一番,美嗎?珝姍用梳子重新梳著呂婷的發髻,然後從丫鬟手裏接過旗頭,輕輕固定在了發髻之上。
珝姍想要在左鬢上替呂婷插一隻步搖,卻給呂婷用手擋了回去。
“別人家的小姐、福晉都珠光環繞,漂漂亮亮的,你這樣出去,會被人笑話的。”珝姍還是想把步搖插上頭發做最後努力。
呂婷搖了搖頭,道:“笑不笑話不是看你打扮得有多漂亮的,何必不自量力呢。”
換好旗裝,整頓好一切,呂婷來不及吃早飯就趕到了大廳。
皓銘和呂婷幾乎同一時間趕到大廳,皓銘瞧著呂婷出神,呂婷卻無睹旁人,和珝姍走了進去,站在了最右邊一角。
這些滿族人的繁冗縟節是呂婷最討厭的,現在卻不得不去學習起來。
老福晉打扮的雍容華貴,坐在了首位,手上的瑪瑙戒指特別顯眼,是緬甸進貢的時候皇上特別賜予她的。
凝湘小鳥依人般站在皓斕身側,兩人深情款款地對視,仿佛天底下一對最幸福的人。皓斕的側身回頭,似乎在找尋呂婷的方向,呂婷故意避開了他的眼神,隻要一看到他的眼睛就更加難掩心中的酸楚,可卻對上了皓銘投來的目光,躲不掉,回避不了,自己就像在他們兄弟的深淵裏麵苦苦掙紮,永無止盡。自己的一舉一動,永遠逃不過他們任何一雙眼睛,即使偽裝得很好。
呂婷站在皓銘的後麵給老福晉行禮拜年,皓斕和凝湘站在最前排齊齊跪拜。呂婷恨透了此時的自己,恨透了現在的一切。
凝湘和皓斕坐回了主位,按照規矩,作為小妾的呂婷要給他們行跪拜禮。呂婷像一個木偶一般做著靈魂出竅的事情,行禮,叩拜,說吉祥話,這一切的一切,仿佛是另一個她在替她完成,她終於明白自己永遠也不可能得回她的斕哥哥,隻有眼前的那個女人才有資格和皓斕平起平坐,自己永遠是三個人之中多餘的那個人,隻配屈膝跪拜在她的麵前,母親的一切痛苦和屈辱又再一次在她的身上上演,那是命,呂婷感覺到她要改變這一狀態,否則她會瘋的,她遲早會瘋掉的。
退回到一側的呂婷,有了珝姍的支撐才發現自己居然支持下來了。
接著是所有的下人給皓斕行禮,呂婷目測著一波波人跪拜起伏,才發現自己其實和他們是一樣的,一樣地卑賤和低微,自己唯一好過他們的,隻是享用了獨自跪拜的空間。
皓斕發現了呂婷的異樣,發現呂婷眼神故意躲避著自己,再去看望皓銘,似乎從頭至尾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呂婷,他的心感到不舒服,即使新年的氣氛和凝湘懷孕的好消息稍稍拂淡了他心中的不悅,可還是感覺氣悶,莫名的不通暢讓他窩在心裏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