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怎麼說的,這世界有誰不怕死呢?明知道自己將不久於人世,不久之後又能複活,這種感覺很微妙。按照文衍笙所說,複活之後,我可能是五歲,可能是八歲,而且會處於失憶。這三十年來,我不能說自己多成功,但是衣食無憂,吃穿不愁。要我突然放棄這一切,我當然不願意。
再者,我這次死了,複活肯定比十歲還要小,可能五八歲;而“下輩子”再死,複活後要比五八歲還小……照這個趨勢走下去,我遲早得退回到精子的狀態呀!不行,必須得阻止這一變故。
我反問古一指這話是什麼意思。
古一指說道,很多人提到長生不老都羨慕不止,但實際上,隻有我們這些失敗的實驗品才能體會到這是一種怎樣的恐怖感。每隔一段時間,我們就要曆經一次從生到死的絕望,雖然明知道生命謝世是會重新來過的,但是每一次的病痛傷痛,都是可以真切感受到的,這不是幻覺。說完,他看著我:“就像你現在這種痛苦的表情,決不是裝出來的。”
我現在真的很恨古一指,如果不是他橫加阻撓的話,我或許可以更早地查出真相,也不會這麼痛苦了。
“我知道,你現在一定是非常非常恨我,沒有早一點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你。”古一指直言不諱地指了出來,“但是你要知道,我沒有說,是為你好。如果你早就知道了這一切,你會不遺餘力地尋找醫治的辦法。”他頓了頓,“辦法不是沒有,你卻無法辦到。”
我雖然年紀不大(當然,按照我真實的“前世”計算,我的年紀也不小了),但是自問本事還是多少有點兒的。這兩天病情折磨得我死去活來,我迫切需要找到醫治這種怪病的法子。聽古一指說有辦法,我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什麼辦法,快說!”
“你要跟聞天崖和閆顯疆背後的那個龐大集團作對……唉,這是任何人都無法做到的。他們太厲害……太厲害了,唉……”古一指的眼睛望著窗外,連聲感慨。
我一直不明白,聞閆二人背後的勢力究竟是什麼,到現在為止,已經不止一人對我提到過。為什麼我治療自己的病症就要跟整個集團作對呢?我狐疑地打量眼前的古一指,對於我的一切,他似乎都了如指掌。
“恕我直言,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古一指欣然應允。
“我們從察合台汗國出來後,碰到了老財。花老大、劉警官、老財和王氏叔侄……這些人跟你是什麼關係,你為什麼要籠絡他們?”
古一指感歎說道:“老財身係內蒙巨石陣的秘密,這也是我急於知道的,當年孫胖子也折在了那裏。我找到他,也不足為奇了。至於花老大和劉警官,是我籠絡來的幫手。王氏叔侄就不必說了,按照我們西派的說法,他們的職務相當於司晨,隻不過沒有真正的司晨本領大了。”
我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卻還有最關鍵的一個問題:“我治我的病,管閆顯疆什麼事?”
“你知道閆美為什麼非要殺你嗎?”
我茫然搖頭。雖然現在我知道了我的“前世”跟閆顯疆不和,但那也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閆顯疆的死是自己作的,我也被他害得不輕。我都沒有找這老東西算賬,她女兒為什麼要找我的麻煩呢?
“這件事情也是我找人查出來的,當時我是為了想辦法救金鎖。當時你也研究出來了長生不老的藥物,不過相比於閆顯疆的藥,你的藥具有返老還童的藥效,這一點從你身上就能看出來。不過,顯然是有不可控的因素。
“閆顯疆知道這件事情後,知道你必然會蓋他一頭,身為一個地位崇高的科學家,他當然不甘心了,便偷偷潛入了你的實驗室,拿走了你的項目核心記錄。不過這種東西都有不可控因素。何況閆顯疆太托大了,他在你的研究成果的基礎上,加入了自己的一些東西,結果導致了他的死亡。雖然他也能死而複生,可是之前在自己身上所做的實驗太多了。他現在的生活反而生不如死。”
“什麼意思?”
“閆顯疆現在的存活時間越來越短,哪怕是複活了,不僅不能返老還童,反而因為藥物的相互排斥,他隻能存活一年,每年都要忍受一種病痛的折磨。更要命的是,他的存貨周期從一年變成了半年、三個月……估計到現在隻能活一個月了。每個月都要經曆十幾天的折磨,閆顯疆的命,說開了,隻有十幾天而已。
“閆美想讓閆顯疆擺脫這種痛苦,隻有從你的身上做文章。你知道你體內所長的那株植物是什麼嗎?”
我搖了搖頭,從X光片看上去,這株植物醜陋無比,根係延伸到了我的肺部,光是想一想這樣的情景,我就要吐,更不要說是去仔細研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