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隻此刻已經開始側翻,與河麵形成了三十度左右的夾角。剛才事發突然,我完全沒有防備。槍支脫手,順著甲板往邊上溜去。二表哥的一聲怒吼讓我醒過神來,急忙伸手去抓。但是我出手還是晚了一步,槍支的一半已經沒進了水裏。二表哥將船隻調成了自動巡航,抄起槍從駕駛室跑了出來。可是沒跑兩步,頂撞船隻的力量消失了。汽船陡然間恢複了平衡,一下子砸了下來。二表哥腳下一個踉蹌,雖然勉強穩住了身子,但是動作極其狼狽。
因為這一下,剛才眼看掉入水中的槍支停止了滑動,但是一半兒在船上,一半兒探出了甲板。船隻突然受到巨大的撞擊,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槍在這時候可是覺得安身立命的寶貝了。我身子往前一撲,抓住了槍托。可就在這時候,我看到了河水裏那個巨大的身影!
它是那時候我見過的最大的猛獸,目測足有六七米長。那個時候我初出茅廬,還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麵,整個人都傻在那兒了。多虧了二表哥眼尖目利,跑過來一腳將我踢開,衝著河麵就是一槍。但是沒有血冒出來,影子沉入了水底,我們知道,這一槍並沒有打中。
這時候的二表哥也臉色慘白,他拽起我說道:“快,咱們盡快上岸!”他跑回駕駛艙,將船隻往岸上開去。“咚”的又是一聲巨響,巨鱷又發起了一次撞擊。
這一次聲音未絕,甲板上卻“突突”冒起了水柱,它竟然將船體撞了一個大洞!“船漏啦!”我手忙腳亂地想要找東西來補救。否則照這個趨勢,我們到不了岸上就會沉入河底。二表哥神情嚴峻,熟練地變換檔位,說道:“別他媽管那些了,看好那家夥!”這一聲剛喊完,船體又經受了一次劇烈的顛簸,而這次,我們聽到了一聲清脆的“喀啦”聲,我駭然失色,船身要斷!我想起了之前看到的折斷的龍骨,看來,我們要重蹈覆轍啊!
但二表哥久經戰陣了,沉著說道:“扒住欄杆!”我將槍支背在身上,兩隻手抓住了欄杆。二表哥開足了馬力,船隻的機艙都突突冒煙了。可是這魯巴河著實不窄,而且此處的兩岸全是高崗,我們很難找到登岸點。船隻開足了馬力,隻希望能借速度優勢甩掉這條大鱷。但我向船尾望去,那條巨鱷緊緊跟在我們身後,媽的,在水裏能有這麼快的速度,這他媽是鱷魚還是劍魚?!
因為船隻速度加快,破洞注水的速度也跟著加快,剛才還是拇指粗細的孔洞,轉眼間就成了碗口粗細,而我們的船隻,也已經有一半兒跑在了水裏。馬達聲的從最初的“噠噠噠噠”變成了老牛氣喘一般的悶響,它已經不堪重荷了。二表哥回頭看了一眼,喊道:“小心!”
我扭頭看去,那道巨大的黑影已經如離弦之箭般衝了過來,破開的水麵泛起了兩道白色的浪花,露出來了墨綠色的背甲,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我正在驚疑之際,河麵一聲巨響,一顆碩大無比的巨鱷頭顱鑽出了水麵。這是一個絕對震撼的場景。
但是這樣一個三角形的腦袋,已經趕上了人類半個身子的長度。它長著血盆大口,我清楚地看到了它的牙縫之間還殘留著象血,掛著殘肉。躍出水麵後,它的半個身子搭在了船尾。船隻終於撐不住了,一陣尖銳的響動,發動機驟然降緩,最後傳來了一聲扭曲的音調,停止了工作。船隻停止了,我們被困住了……
巨鱷前肢發力,張著大嘴超過撲過來。而我當時一點兒反應都沒有。這樣的場景沒有幾人經曆過,而我當時隻有一個感覺:這他媽可比在兩棲館裏隔著玻璃看爽多了!
就在那張血盆大口朝我咬來的時候,一聲槍響在我耳邊炸起,震得我耳膜都快裂了。血花炸開,濺了我一臉,再看那條巨鱷,扭曲著身子,狠狠地看著二表哥。
二表哥吼道:“快過來!”我急忙連滾帶爬地跑過去。巨鱷一時吃痛,顧不上對我的追擊。待它緩過來之後,瞬膜閃動,凝視著二表哥。而二表哥則舉著槍,強作鎮定地說道了句:“羅傑,久聞大名!”
但是羅傑並沒有當即發動攻擊,而是慢慢後退潛入了水中。難道就這麼走了?我舉棋不定,希望二表哥能給我一個答案。但是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因為河水漫了上來,已經淹沒了我們的腳腕。我們現在的位置也十分尷尬,在河道中心偏右一點點,距離河岸少說還有十來米的樣子。
羅傑與我之前所接觸的鱷魚都不同。普通的鱷魚隻要是吃飽了,它寧可呆在岸上曬太陽,也絕不會隨便殺戮。而眼前的羅傑,最大的樂趣似乎就是殺戮。殺了一個年輕人,殺了婆羅洲侏儒象,如今又找上了我們。雖然羅傑中了一槍,但是它的水下功夫不是我們能比得了的。我們如果想逃生,跳進河裏遊過去,十多米的距離肯定會被它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