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一夢,你銘記著誰?又遺忘了誰?幾世輪回,亙古不變的故事是否會再次即將上演?冥冥之中,命運的紅繩是否會再次將你我糾纏?
——題記
前序:敦煌上的一碧殘陽逐漸下落,輕輕拂來的風吹動著蒙古草原上的草。我撫著那乖順的細綿羊的毛望著那永遠到不了邊緣的大草原。不知什麼時候,阿媽來到我的身邊,摸著我剛剛垂到背上的頭發說:“我的若離,你快點長大啊。這樣我們就可以離開這裏了。”我的阿媽,她本來不是我們匈奴人,準確的說她是漢人。
她的姑母——劉翁主是劉氏諸侯的女兒,卻被迫嫁給冒頓單於。但是,她也沒有逃過出生在官宦人家的且為女人的命運。——
有天匈奴人的使節來和親,娶一個漢朝的公主。漢高祖爽快的答應了。他準備讓自己的獨生女兒魯元公主嫁到冒頓單於。但是呂後死活不肯,揚言如是這樣,她就會殺了自己的兒子。於是,她的姑母就被迫魯元公主嫁給了冒頓單於。次年劉翁主就剩下了稽粥。冒頓單於死後,稽粥就繼續他父親的王位。他就是現在的老上單於。
元封三十二年,漢武帝將阿媽嫁給了當時引領匈奴人馳騁蒙古大草原的老子單於。她就是漢楚王劉成的女兒劉解憂公主。因為和親一事,安定了匈奴人與漢朝的紛爭,於是老上單於把和親的劉解憂公主封為安胡閼氏。和親,不過隻是借口。把皇族的女兒當質子才是真的。阿媽嫁給他,他便隻是有了個年輕的安胡閼氏而已。那做匈奴的皇後,又能怎麼樣呢?紅顏往往是薄命的。那封號永遠隻是一個代名詞。一個人孤單的在這曠蕩的原野上唱著悲哀的歌曲。
滾滾的黃沙席卷整個玉門關,狂風呼嘯唱著絕淚歌。駱駝身上將整個西域都震得驚響。長安街上,百姓們更多的是投向同情的目光。沒有誰,為她流淚;沒有誰,替她痛心……堅強的阿媽,她的眼神是那樣的清澈,而又咄咄逼人,似乎早已看透了這個凡世。連她的父王也不曾送她一程。
婚後,老上單於和阿媽有相繼有了兩個兒子。就是軍臣和依稚斜。三年過後,老子單於,把阿媽賜給了他的弟弟右賢王。阿媽由安胡閼氏成了解憂王妃。沒有人知道這到底是為什麼,也不知道這好好的閼氏怎麼會淪落成王妃。
一女侍二夫,這是《女德》中不允許的事情。但是,阿媽知道在匈奴的地盤上隻有絕對的服從才能活得下去。女人的命就是這麼苦。
她再次出嫁的那天,她依然是以她傾城的笑容麵對著,不論怎麼樣的話,都打擊不了這個堅強的女人。
次年,阿媽就有了我——劉若離。[《新唐書·宰相世係表》則記載:“劉氏本出匈奴之族。漢高祖以宗女妻冒頓,其俗貴者皆從母姓。因改為劉氏。”]由於我不是在阿媽是閼氏的時候生下來的,所以,我是不是單於的女兒誰都不知道。我的身份就是一個謎。事情隻有老上單於,阿媽和右賢王知道。
“他還愛著阿媽麼?”風又一次輕拂過來,但是這一次吹過的是阿媽那堅忍的臉上。昔日的夢魘,早已化作了陣陣青煙,吹渺在雲霧裏。見阿媽並沒有回答我,於是我抬頭堅定的望著她:“阿媽,我答應你,不管怎麼樣,我一定會帶你回國都。”
匈奴人最熱鬧的日子莫過於王孫公主們的成年禮了。雖然我的身份沒有被證明,但還是要舉辦成年禮的。這場盛宴是以老上單於封我的若離郡主舉辦的。
大紅色的綢布掛在羅幔床的兩邊,侍女替我梳順了那早已到膝蓋的青絲。帳外,繁茂的草原上又生出了一大片的新葉。原來,已經是春天了。鶯飛草長,去日如水。這是阿媽用漢文教我念的。至今我還記憶猶新。
轉過身,我順勢望著銅鏡中那模糊的身影,我詫異了。鏡中的人粉腮羅裝,娥眉淡掃,眼若流波,眉若含情,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我居然和阿媽長得相差無幾,我卻一直都沒有發現。但是,阿媽,我會和你一樣的命運麼?
突然,侍女沒有了動作,安靜的退下去了。一個偉岸的黑影走到我的身後。頃刻,溫柔的中年男子的聲音穿過我的耳畔:“離兒,今天是你的成年禮,你想要誰來替你綰發?”
今天,我成人了?那會不會就是說,右賢王和阿媽要準備我的親事了?不知道哪個匈奴男子以後會是我的夫君呢?更或者,我會像阿媽一樣,被送去漢朝和親?我的一切,我的未來,都不是我能夠決定的。這,就是身為女子的悲哀。
我靜靜的看著鏡子出神,沒有轉過頭去:“我可以讓阿媽來替我綰發嗎?我有幾日都沒有見到阿媽了。”
他突然變得神色慌張:“你阿媽她,她最近太忙了……”“在忙什麼啊?”我隨口的問他。但是他沒有回答我,而是透過鏡子打量我:“離兒,你長得好似你阿媽。你今天真的很漂亮。不過,你的腮紅應該用粉紅色的……”他慢慢替我擦幹淨侍女在我臉上抹的大紅色腮紅。
透過他澄澈的雙眼,我看出了異樣。其實他早就喜歡阿媽了,但是他不敢向阿媽傾訴他的感情。也許是阿媽並不給他機會吧。就算阿媽她變得脆弱得不堪一擊了,但她還是不肯放下她那堅強的麵具,即使是在我麵前。阿媽就是這樣一個堅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