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片金黃色的樹葉戀戀不舍地脫離樹枝,扭扭捏捏潸然而下時,秋季,終於悄無聲息地降臨了。
大學即將開學,媽媽明天就會回來。我似乎很難收回已經玩野了的心,盯著床上一大堆準備打包入學的東西,居然無從下手——這就是所謂的玩物喪誌嗎?
偏偏這個時候,燕子又來找麻煩了。
“小弈,過來陪——我。”手機裏傳過來的聲音,嘶啞,帶著濃濃的醉意。
“燕子?你喝酒了?”我忐忑不安。
“嗯,你過來啊——來——‘星期八’,嘟——嘟——”電話斷了。我立刻回撥,她卻不接電話了。
我急忙換了衣服,飛也似地跑出去。
車裏很安靜,我的心卻如同車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時刻處於躁動狀態。不知道燕子出了什麼事,雅靜的手機為何打不通?我隻知道,我必須快點趕過去——在酒吧裏喝醉了可不是件好事。
燕子的電話再次打過來。
“還沒到啊?嗝兒——快點啦——嗝兒。”她一句一個酒嗝兒,聽起來,已經醉得不輕。
“馬上到——雅靜在嗎?”
“我——沒跟她——在一起,嗝兒,你——快點來,嗝兒,我——在大廳裏,嗝兒,嘟——嘟——”
“喂——”死丫頭,又掛斷了。
匆匆趕到“星期八”,大廳裏燈紅酒綠,紙醉金迷。搖曳的霓虹燈下,婀娜多姿的身影在強勁的音樂中瘋狂扭動。
燕子一身豔紅,正撐在吧台邊買醉。
我箭步衝過去奪走她準備送入唇邊的酒杯:“你瘋啦!”
“來啦!”她醉眼朦朧地看著我,赤紅的臉頰上綻放出一朵妖冶的笑容:“來,陪姐姐喝一杯!嗝兒——”又轉向酒保,“再來個杯子——嗝兒。”
年輕的酒保搖搖頭,將一個玻璃杯輕輕推到我麵前。
她拿起一瓶快要見底的烈酒,撐著東倒西歪的身體,往杯子裏倒酒,可是顫抖的手對不準杯子,酒直接灑在了桌麵上。
“燕子,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我放下手中的酒杯,緊張地問道。
“切,能有什麼事兒,嗝兒——”她擺擺手,重新往杯子裏倒酒,“我就是想喝,嗝兒——一醉方休。”
我急了,一把奪過酒瓶:“別喝了!看看你……”話沒說話,就被一個突如其來的陰陽怪氣的聲音打斷了。
“喲,兩位美女,我能請你們喝一杯嗎?”
我轉身,看見一個身材矮壯、約摸二十四、五歲的男子,手裏握著半杯酒,正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著我們。一股濃烈的酒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讓我頓時感到一陣惡心。
“好啊,帥哥,嗝兒——來,幹一杯。”燕子拋出一個媚眼,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哈哈,好酒量。”男子無疑受到了極大的鼓舞,諂笑著湊了過來。
我皺了皺眉,抓住燕子的胳膊,使勁兒將她拽起身:“走,回家了。”
“不嘛,我還要喝,嗝兒——”濃鬱的酒氣全數撲入我的鼻孔,就像被強行灌下一杯烈酒,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我可生氣了!”我竭力壓下湧入喉間的不適感,瞪著她一字一頓地吐出幾個字。憤怒在我的臉上昭然若揭,燕子盯了一會兒,終於妥協了,整個人就像泄了氣的皮球,軟軟綿綿地掛在我的肩膀上。
我噓了一口氣,拖著她朝門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