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歡,好了嗎?”
聽到後頭傳來的熟悉男聲,夏依臉色一凜,手微微地抖動了下,頭壓得低低的,深怕被人瞧見她狼狽的模樣。
“好了。”女子回道,將最後一朵塑膠花放進紙箱內。
“謝謝你。”夏依的聲音格外暗啞。
女子對她微微一笑後,回到等在一旁的車子上。
等到車子的引擎聲遠去,夏依才敢抬頭,呆呆地望著那輛墨綠色的車消失在夜幕裏。
她不由自主地捏緊手裏的塑膠花,想起他的吻,想起心裏曾浮過的甜意,如今隻剩下一片澀味。
為什麼要逃避!為什麼不敢見他!是怕被他拿來互相比較嗎?!
她就像手裏握著的這朵廉價塑膠花,而那名女子則是一朵散發幽香的優雅水仙。
優劣立現。
她的心像被狠狠地端了一腳,難以喘息,她咬緊了下唇,無以名狀的情緒又開始不斷地翻攪、翻攪,翻攪……
“好熱!”穆美一下遊覽車,就領略到豔陽火辣辣的威力。
夏依跟下車,眉頭也因戶外的高溫而輕蹙。
“下次能不能建議部室旅遊的地點,改在五星級的大飯店,大家一塊喝個下午茶不也挺好,省得在外頭活受罪。”穆美撐開洋傘遮住頂上的一片豔陽天。
“夏依,你的傘呢?”她擦著汗,看著夏依曝曬在陽光下,雙頰被曬得紅通通的。
“沒帶。”懶懶地應了一聲,夏依深呼吸了下,讓胸口充滿綠綠的草味。好舒服哦,每天悶在小房子裏,都快忘記綠草的味道了。
“那防曬油呢?擦了沒?”
得到的答案,還是搖頭。
“太陽這麼大,你回去台北後,準成小黑人一枚。”穆美口中雖叨念著,但仍將傘移到兩人的頭上,資源共享。
跟著同事三三兩兩的腳步進人農場,經理交代十二點在大廳集合後,就放牛吃草,各走各的。
“夏依,等等我,你要去哪?”穆美看著夏依一個人走向大塊青草地。
“去看牛。”
“牛有什麼好看的?”穆美跟著她,愈走高人群愈遠。
“來農場不看牛,難道看人啊!”夏依白了她一眼。不遠處,柵欄內圍著一群又一群黑白相間的乳牛,或坐或站,大大的嘴慢條斯理地嚼著草,理所當然地消磨時間,長長的眼睫毛傲慢地垂下,看也不看個頭小小的人類。
“哇,我的布鞋毀了。”一路踩著溫濕的青草,穆美的布鞋加了好幾條土灰色的條紋。
“穆美,不要叫了,你會嚇到牛。”夏依捂著耳朵,沒好氣地說道。昨夜失眠的她,一早在遊覽車上或睡或醒,精神還是不濟得很。
“你最近好像都睡眠不足,每天看你頂著兩個熊貓眼來公司。”今天更誇張了,車上有人大唱卡拉OK,她還能閉眼假寐,實在令人佩服、佩服。
“沒辦法,上個月我的塑膠花進度嚴重落後,這個月當然得補回來。”忙碌,可以讓一個人忘掉很多事。
她走到一棵濃密的大樹下,迎著風,看著頂上的白雲閑閑地飄過,她舒服地半眯起眼,背靠著樹幹,突然覺得好困,忍不住打了個嗬欠。
“哎,你別睡著了,待會兒中暑就糟了。”
“不會的。”她索性坐下來,閉上眼補眠。
“要睡,回大廳去睡,或回遊覽車去睡,那兒有冷氣。”
“這裏有風、有樹蔭蔽日,連牛都不會中暑了,我怎可能中暑?”她又打了個嗬欠。
“你不是說要看牛嗎!”穆美還在作最後的努力。
“等我睡飽後再說……”說話的人已進入睡眠狀態。
實在拿她沒辦法,穆美歎了口氣,有時候真覺停夏依就像隻頑固的牛,怎麼勸也勸不聽。
她從包包裏拿出防蚊液,仔細地幫夏依噴上一圈。“你就睡吧,等十二點的時候,我再來挖你吃飯。”
“夏依,你的口水流下來了。”
夏依嘟嚷一聲,拂開了臉頰上擾人的東西。
“你再睡,我就要吻醒你了。”偷啄了她的唇,他滿眼笑意。
迷迷糊糊地張開眼,一張男性的俊雅臉龐登時出現在眼前。
夏依一驚,下意識地想後退,頭不偏不倚地撞向後頭的樹幹。。
“噢,好痛!”她捂著後腦勺,迷糊的腦袋被撞得清醒了起來。
杜蘊棠立刻緊張地拿開她的手,大手輕撫著她的後腦。“會不會覺得惡心想吐?”
“不會。”她搖搖頭,借機脫離他的手,神情不甚自然。
“不要再這麼莽撞了。”他蹲下身,坐在她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