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半夜,偶然看見柳金蟾踢了被子,他還習慣地起來給柳金蟾把踢開的被子,重又給柳金蟾掖好,畢竟是入秋的天,這手啊腳啊擱在外麵都容易起來疼,染上風濕——
北堂傲細細地給柳金蟾壓好被子,又翻身給好似疊羅漢般娃娃們一一分開,然後再給愛提被子的妞妞,將四角壓了五穀的被子,重新理好,最後想,就要去鄉下了,明兒就該尋人給三個孩子重新縫小被了——
哎呀,這當男人不易,嫁了人當了爹的男人,就不易了——
妻主沒良心,他也一個都落心不下,她柳家的種,到頭來,還是他念的、想得比柳金蟾這個柳家人還多!
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他北堂傲生來就是操心的命!
想歸想,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價格猴子滿山走,就是柳金蟾不是他喜歡的,他也得從一而終,更何況,他滿心裏地這麼喜歡她……
自找的,怪誰呢?
“沒良心的!”
北堂傲嘟著嘴,瞅著柳金蟾一臉無憂的睡顏,忍不住嘀咕,隻是……嘀咕畢吧,他看著柳金蟾,還是越看越覺得一顆心軟綿綿的,滿是纏綿意,真想依偎進她懷裏——
撫平他這一天的驚心動魄!
忍——
忍了今夜才有長長久久,他北堂傲,到底何時才能不用擔心自己被舊事重提呢?
不知不覺天色將明,北堂傲卻覺得自己的好日子好似越來越短,一樁樁事情接踵而來,他真的能與金蟾白頭偕老麼?
渾渾噩噩帶著滿腹的憂愁,北堂傲渾渾噩噩睡去,時不時還能感覺妞妞的小胖腳一個翻身就壓倒了他的身上,迷迷糊糊又把妞妞的小豬腳塞回小被子,掖好被子,他又胡亂迷糊過去——
夢裏的魂魄啊就好似離體了似的,飄啊飄的,忽然就飄到了過去,他和戰蛟在慈寧宮時那段歲月,年少就跟她娘一樣花瘋一般的皇太女,整日裏一散學,就圍著他和戰蛟轉,他不動聲色,靜靜地,就跟看戲地看著戰蛟忍住每一次翻白眼的衝動,被她拉著說各種話
——有位欽天監的天師說,戰蛟有後命,但會禍亂後宮,這事一直讓皇上如刺在喉,久久不能安眠,可皇太女對戰蛟的癡迷卻是有增無減。
許是那時還小,宮裏除了皇上和皇太女外,以及各自的家姐外,他們都幾乎看不見第四個女人,所以那時大家看皇太女也不那麼麵目可憎,相反,還覺得她儀表堂堂,威風八麵,就是……
朝秦暮楚的……讓他和戰蛟總覺得,這個女人不是個良人,而且宮裏層出不窮的爭寵、栽贓陷害,更是越演越烈,甚至有時還隔三差五就聽說那個宮裏某個才人沒了,宮人更是死得不明不白,呆在宮裏的日子,如履薄冰。
索性,他年滿十歲時,大哥就以要他去沙場曆練為由,將他送出了吃人的深宮,本以為噩夢結束了,可誰想看似平靜的日子,終因龍葵的落地而被瞬間打破了。